“冷漠”是一个可以组成任何有关短语的形容词,比如神情冷漠,又比如人情冷漠。“社会”这个名词又如此包罗万象,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冷漠”一词对此的修饰,自然也恰如其分。冷漠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陌生,然而他却又是陌生的,像是一个熟悉的字看多了、看久了,也就认不出来了。
鲁迅先生曾说:“悲剧就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寂灭给人看。”什么是人生有价值的东西?人固然是有价值的,没有人哪来的人生可言。然而人若没有人性,那就算不得人了。人性寂灭掉,恐怕也就只剩下一出出的悲剧了。
为何悲剧?我也曾想过。
然后我从生活周边里发现,无论阴面阳面,每个角落都疯狂滋长着冷漠的绿藤。这么绿,这么绿,绿的几欲发黑,可笑的是,这样的绿尽是我们随心间的冷漠浇灌而成的。
但是指着“冷漠”一词随时都能长篇大论的我们,竟是识不得它究竟是叫个什么,讲个什么,还可笑的抬着眼镜,有模有样的研究。
记得读过一篇文章,讲的是一个年轻女子跳下了西湖水,欲轻生。然而岸边站着的人却一个个无动于衷,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最后还是一个外国女孩子毅然跳入西湖,将女子救了上来。外国女孩瑟瑟发抖,冻的直打颤,上岸时,她愤怒的质问冷漠的游客,为什么拍照比救人还重要。那一瞬,她觉得人心比西湖水还冷。
这令我我想起了前几天的事。一个朋友发来一段车祸现场视频。我点开一看,只看见流着血的女人和小孩躺在冰冷的地上,面对着冰冷的摄像镜头,面对他们的指点唏嘘,却没人上前一步。
这明明是三月草长,四月莺飞的时节啊,万物都在生长复苏,更何况聪慧的、高等的,作为万物之子的人?
我问朋友有没有帮忙报警,叫救护车。朋友说,没有。又说,我就一路过的学生而已,这年头谁愿意做个冤大头,搞不好救人反损己,被倒贴一把。
有理有据的字眼字里,我看了半天,默了许久。我看到无数个“冷漠”在其间嚣张穿梭,眼花缭乱。
这一看,我又看到了自己。生活里大小事,总是也有意无意的浇灌了那绿的可怖的藤蔓。自己何尝不是自己鄙夷的那种人,指着“冷漠”翻来覆去的看,然而正当大谈一番时,我才猛然发现,我竟也识不得它了。
2017.3.7 文学社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