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参,华州人,华州参军徐甫之子,自幼饱读诗书,清逸高邈。宋少帝七年,他与表哥张过经华山畿去往河南云阳。正当秋季,天高云淡,大雁南飞。二人一路指点美景,十分畅快。
在华山畿住了一宿。
次日一早,徐参独自走出馆舍,抬眼看看暮色中到达的华山畿有何等景致。秋晨的凉风中,他信步走上小桥,远望华山拔地而起,山腰云雾轻缠,脚下哗哗水声仿佛把周遭草木都浸湿了。正东张西望之时,一只小狗跑到他的脚下,一惊,却惹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转眼看去,桥头不远处竟然立着一红一白两个女子。
红衣女子收住笑声,抬头看身旁的姐姐竟像是着魔般羞红着脸。待那明眸善睐的白衣姑娘惊慌走下石梯,进入一家小院,徐参都还怔怔地未醒过来。徐参觉得,自己二十年来所有的对美貌的想象,都不及此刻这一眼。仿佛被高人点了穴道一般,徐参神思恍忽起来:窈窕淑女,窈窕淑女……
张过纳闷徐参这突然间的变化,也就由着他在这里多停留了一日。心神不宁的徐参不是在馆舍的窗前痴望小桥,就是在小桥头独立不安,他的心怦怦地跳着。也许是上天故意捉弄这个羞怯的年轻人吧,一整天,桥那边的小楼就象是没有人住在里边一样。
离华山畿是越来越远了。
当船过洛河时,徐参就病倒了。张过怎么也弄不明白,徐参难道是鬼魂附体了吗?也亏得张过细心照看,第二年初春,他才千辛万苦地把气息奄奄的徐参送回华州老家。父亲找来华州名医李东儒为徐参诊治,李老先生来了十二次,每次都是手捋银须,终究是开不出恰当的药方来。
看着儿子一日比一日消瘦,母亲百思得解:相思成疾,儿子是心病啊。便设法问他,他才终于说明缘由。可怜的徐母爱子心切,特地跑到华山畿,找到儿子喜欢的白衣女孩,向她讲述了一切。
自已朝思暮想的情郎是如此痴情!女孩子十分不安,十分感动,毅然脱下蔽膝双手捧给徐母,哭着说:“就把它放在徐郎的床单下吧,也许让他感觉暖和一些。”“老天保佑他呀,我要在这里等他。”母亲叹息着告别了白衣姑娘。
母亲回来的第二天,气色稍好的徐参下床翻被子,突然发现了蔽膝,象是见到了在心里千百回往复的那白衣女子一样,他激动地拿起来抱在怀中,双眼泪流,久久不愿松手。抱着它还不够,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竟吞下了它,让她和自己融为一体,这样他俩再也无法分离!
他死了。
临死前,他嘱咐母亲,他的灵柩一定要从华山经过,好让他能最后一次看见她——那个眉目澄澈、明媚动人的女子,他就那么一见钟情的爱上了她。
当载着他灵枢的牛车来到女孩子家门口的时候,拉车的牛怎么也不肯走了,无论人们怎么鞭打。女孩子静静走出来了,从容地说:“请等我一会儿。”便进屋去开镜梳妆,打扮完毕才走了出来,穿着初见徐参的那袭白衣。凝视着徐参的灵柩,她轻轻地唱到:“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刚刚唱完,棺木便应声而开,她毫不犹豫地跳进棺木中,棺盖也便翕然合上了,再也无法打开。于是,两家人把他们葬在了一起。
张过为撰写了碑文,碑文记叙了这段情事始末。最后,张过感慨道:爱情是一件神奇的事情,所有在爱情中的人们都有着超凡的魔力。一往情深,生死相随,无论天地会怎样,他们都已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