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有关父亲记忆零零散散的浮于心头
80年代的长沙,只要过年也是必有焰火的,而那些年的焰火燃放点还在在烈士公园西门。在爷爷奶奶家吃过团年饭,父亲就会骑着那辆28凤凰自行车载我和妈妈回家,路过烈士公园西门时,正好遇见烟花在天空绽放,来自天空驱邪送祟的爆裂声中,五彩的星星也从天而降,坐在28凤凰前横杠上的我,吓到哆嗦的靠在父亲胸下,他一只手挡在我头顶,担心落下的火花飘落在我身上。我微微抬起头,看着在天空绽放着的五彩烟火,它们映亮了父亲脸庞。
五六岁时某天早晨,我被母亲从睡梦中唤醒,父亲出差回家,给我带回了一个桌面的实体弹珠台,足足占了小半个床,父亲帮我装上计分板和电池后,他与我玩了几局,而记忆里的父亲就只剩下了镜头外的虚焦残影。
89年夏,父母与几个同事带着我上北京旅游,出行前只记得母亲一大早做了份辣椒炒甜味腊肠,用玻璃瓶装好,做为路途中的加菜。而当年火车站台的拥挤,绿皮火车硬座车厢里那固有的味道,还有当年使用泡沫盒盛着的盒饭味道仍依稀感受得到,母亲做的甜味腊肠还油滋滋,炒到一点点焦脆的口感,到现在仍然是我的最爱。
火车轰鸣着一路向北,车厢里的每一扇窗都被高高推起,让外面的每一个我从未到达过的乡间,河流,山野里的风灌进来,吹走夏日的炎热。那些年里,只要有风,身体就能感觉清凉与舒畅。我喜欢那种没有空调也能感受到清凉的日子,我伏在车窗边看着眼前陌生的世界在不停划过。偶尔相向驶来的火车,在一阵强风后,拉出长长的绿色残影,吓到我离开伏着的车窗,靠紧座背。
父亲喜欢伸出手,捕捉风掠过指尖,顺着指头强袭过手掌与手臂的清凉。满脸的欢愉与畅快感在他呦黑而且没有皱纹的脸上漾开。
隔壁车道又一辆相对而驶的列车凶猛的与我们擦肩而过,我害怕父亲的手臂会被车窗外的另一辆火车撞到,轻声希望父亲将手收回,父亲看我担心害怕的样子,笑得更加灿烂~
远方汽笛轰鸣,父亲开心的把头伸出车窗,他笑得像个孩子,“火车又要来罗……“
轰一声,火车疾驰而过……
我直接吓哭,什么话也讲不出来,就是一直担心,害怕
母亲一把抱住我,摸着我头,边安慰我也边在笑
我就是个孩子,我的担心害怕既是父母眼中的可爱,也是件挺幸福的事吧,被我这样子的在乎着
在父亲眼中,我的哭是他最大的幸福,他就一直逗着我,只要对面火车开过,他就将手伸出去接住那一阵强风,而我,在担心害怕中麻木,直到我抓狂
当时在车厢里的我,肯定像极了现在我在外面公共场合最烦的那种放声尖叫的小孩一样吧~我拳打脚踢的大声咆哮着,直到我开始极度憎恨父亲的这个举动,我恨极了……顺那阵大风刮出去,消失了最好……
在那之后,父亲任何的逗趣我都觉得厌恶,以致读书,他的一切觉得想要的,我都不想去做,我讨厌他的一切
我厌恶他在朋友面前炫耀我中专时的专业
我厌恶他在吃饭时吧唧嘴
我厌恶他退休后把自己关家的只会看电视没有社交
我讨厌他带来的一切一切……
我厌恶,这个他在我身上做过的厌恶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