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之际,空气中夹杂湿润的味道,无雨。我回到了久别的故乡,院子长满了杂草,赛过人高。站在门前映入我眼帘的是锈迹掺杂的锁身。轻轻推开,那扇张贴着关羽张飞作为门神的木制大门“吱呀”一声。不知为何,我竟紧张了起来。
陪同我回来的还有母亲,母亲在树荫下,太阳的光透过紧锁的叶缝投影在她的身上,脸上,尽管一脸疲容,母亲的双眼却变得比以往更加有神采。 短暂的失神之后,在母亲的催促下,我们进了大门。抚摸着每一块沾满了灰的瓦片,瓷碗,筷子,还有墙壁,这是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只是曾经低矮的瓦片,白墙的房子如今早已不复,我们在曾经的房子的基础上新建了三层楼。
看着同我们离开之前一模一样的房子,不经然间有竟有些恍惚。
依稀记得,5岁那年家中传来噩耗,父亲走了。是啊,花儿落了,父亲也走了,母亲独自一个人以她瘦小的躯体为我挡风遮雨,她不哭不闹,只是沉默着,静坐着。忧伤还未褪尽,接连的坏消息却是不间断的传来,母亲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充满不安,但她不曾表现出来。那时的我还不明白,每一个活着的人,却要分担着死去的人的责任和使命,一刻不停的直到生命的尽头。也许那时母亲便在想着之后的道路吧!
收拾整顿一番之后,我和母亲前往了后山,那块父亲埋骨之地。我和父亲隔土相望,站在时间前列的人,他轻易的走了,却留下母亲这半截人生同我一起忍受风雨飘零之苦。还是孩童的时候,遇到委屈难过的事,我会跑到他面前指着他的埋骨之地发泄般怒骂,哭了,累了再磕磕绊绊的回家,微笑面对母亲。对我来说,那时的天空是深不见底的窟窿,恐惧就像毒蛇梦魇如跗骨之疽。唯有母亲亲切的呼唤,轻柔的抚摸,才能抚慰我幼小的心灵。
每当我发泄一通回家时,母亲总会轻柔的问:“去哪了?一身泥。”
而我总会不安的回答:“陪……陪朋友,去玩了……”我自以为完美,但在大人看来拙劣的演技果然没能瞒过母亲。所谓知女莫若母,但母亲从未在我面前揭穿。
此时此刻,面对着这不高的坟头,上面长满了杂草。母亲在一旁默默的拔着小草,神色莫名似笑非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甜蜜的往事,似乎又像在对着什么人轻声低语。我拿着锄头一锄一锄,富有节奏的锄着坟前的杂草,心情却像江南化不开的连绵阴雨,沉甸甸的。
不一会儿,母亲便咳了起来。长期的劳作,睡眠不足以及不停奔波,母亲的容颜不仅快速的苍老了起来,还落下了沉疴。越是到了晚上或稍微阴湿一点的天气,便会断断续续的咳嗽,有时剧烈,有时几乎有气进没气出,我为此时常忧心着,母亲的身体大不如前。我劝母亲去一旁休息,独自一人开始忙着。母亲似乎也停下了手里的活,静静地弯着腰,对着蒲公英,轻轻抚摸。
在活干到一半时,她转身对我道:“我们回去吧!”我沉默了一会儿,始终没问出口。父亲的坟头偏远,而且是在较高的山顶上,即使到了清明锄草之时。也不曾多见几户人家上到这儿来锄,怕是大多数人家都在中山腰,或者是在低矮的山头。父亲这的坟头草,似乎已经涨了半人高。依着母亲的意思,我们下了山。母亲这么做,总有她的理由。
回来的路上,母亲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我搭话。
她说:“你死鬼父亲是个没良心的。”
沉默了一会儿,“他走的时候就留了一句话。他说:‘这辈子还没活过瘾,不能陪你和孩子一起走了’。他就是落下了这一句话,就走了。”
我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母亲又道:“真是老了,总喜欢唠嗑这些事儿。也别听了。那是一身缺点。老叫他不要干这么多活,累就休息,他听不进去。就是喜欢大圈子的人聚在一起,凑热闹,抽烟,吧嗒吧嗒的。”
不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甜蜜的事,母亲微微一笑,有些失神道:“其实他优点还是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