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乐极生悲

夜晚的寒风一阵又一阵地吹来，野草和小树枝，一下又一下摇晃着，空气中传来一丝丝淡淡的血腥味。

灰狐站在悬崖口上，枪声和狗吠都听不到了。今晚注定不太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势。

满身污垢的红狐也出奇的安静，静静地和灰狐站在一起，向着远处出神地眺望，灰狐没有介意红狐的靠近，两只狐狸破天荒，头一次没有打闹。

许是站的时间久了，灰狐转身，它想到现场去看一下，虽然那里有猎狗和猎人，但是好奇心让它挪动了脚步。

红狐抖了一下身上的尘土，转过身跟上。它猜到灰狐要到哪儿去，这家伙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它也明白其中的风险，可一起去的想法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

两只狐狸循着血腥味,来到了人和狼搏杀的地方。此刻，已经没有人了，也没有狼。似乎还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灰狐对这气味有点发怵，远远地看着，没有冒失近前。红狐胆子大，重要的是表现一下，左右看了又看，一步一步挪了过去，猩红的鲜血还没有干透，红狐伸出舌头，舔了舔，一边回过头，看了看灰狐。

灰狐受到了鼓舞，大胆地走了过去，看来猎人在这里大开杀戒了，地上一摊一摊的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被杀死在这里了。

有几处车辙引起了红狐的注意，它跳了过去，用鼻子嗅了嗅，它闻到了人的味道。

来拉狼的骡车刚刚走掉，几个后生也随着回村。赶车的正是虎子，他和其他人把几匹狼搬上了车，正往回赶。

此时的他无心驾车，侧着耳朵听着，跟在车后的几个后生的谈话。“二蛋，下次来打狼，你跟胡子叔说说，带我一个。”说话的是四喜，这次只让他跑腿，没有上阵，让他感到遗憾，对亲手杀死一匹狼跃跃欲试。

他的感受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纷纷对二蛋投向乞求的目光。

二蛋自尊心受到了膨胀，“行行行，下次我跟胡子叔说说，不过呢，你们也要练练枪法，枪谁都会背，可是要打到狼，就要看你们的真本事了！”二蛋边说边瞥了一眼小武，其他人会意，争先恐后抢着说道：“那是，我们肯定好好练枪……”

小武正自顾懊恼，刚才眼睁睁看着狼群在眼前跑掉，没有打一枪。听到话音，刚想辩解两句，四喜帮腔道：“他跟胖叔主要埋陷阱的，第一只狼就是被兽夹夹到的。”

“不晓得那个陷阱是不是他埋的?”一个后生表示怀疑，“是我埋的，是我埋的，不信你们可以问胖叔。”小武大声争辩道，大伙都笑了起来。

二蛋心不在焉，催促虎子：“虎子啊，你的车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能走回去呢？”其实他急的是赶回村里，宣布他的光荣战绩。

“哦。”虎子不情愿地应了一声，一扬鞭子，狠狠地抽在那老骡子身上，这也是没有办法，这四匹狼太沉了，连续不停的赶路，老骡子早已经气喘嘘嘘了，挨了鞭子，无奈地提快了步子。

四喜见骡车的速度还是不快，提议道：“我们来推一把，这样不就快了嘛。”带头去推骡车，其他人觉得有道理，陆续都来搭把手，二蛋见车走的明显快了，左手紧了紧肩头的枪带，跑到了骡车的左侧，加入了助推的行列。

看到虎子就在跟前，“虎子，你教我赶车，我教你打枪。”“真的？”虎子睁大了眼睛。“我什么时候唬过你？不信就算了。”

二蛋扭过头去“好，好，我信。”虎子连忙点头，跳下骡车，把位置让了出来，二蛋顺手把枪递给虎子，窜上了骡车。

虎子眼里放光，摆弄着猎枪，“让你背着，回村教你。”二蛋连忙拦住虎子的手，“得了吧，就是拜师也是去找胡子叔。”

跟在车后的小武不满地说道。“我们是互相学习。”二蛋给虎子示意眼神，“是吧，虎子。”“嗯，嗯，是的。”冲小武笑了笑。

二蛋拿起了缰绳，做了个赶车的架势问虎子：“是这样的吗？”虎子背好猎枪，苦笑道“嗯，嗯。”心道：赶车是凭手感掌握缰绳的力道，再根据路况勒好骡子，向着平坦的路走，光有架子有什么用。

二蛋得到了肯定，神气十足，一抖缰绳，“驾……”。老骡子依然不慌不忙地向前走着，跟在车后的后生们见状，哄堂大笑。

二蛋脸面挂不住，一用力，一鞭子抽在骡子的脊背，那老骡子身上一个激灵，疼的低吼着，虎子听到鞭声，忙心疼地喊道：“二蛋哥，你轻点啊！”

骡车是虎子家的，二蛋下手太重，虎子当然不乐意。“没事，没事，我吓吓它。”二蛋敷衍道。

虎子连走几步，上前摸了摸老骡子的背，安抚着它的情绪。

所谓乐极生悲，二蛋打到了狼，高兴过头，加上林间的路不太好走，非常颠簸。在一个下坡，车速瞬间快了，众人都推的气力不足，没有跟上。

骡车就着地势，一路飞驰了下去，老骡子没有收住好蹄子，二蛋手忙脚乱，也没有勒住缰绳，眼看着就要失去控制，一个鲤鱼打滚，跳下了螺车，翻滚到路旁。

其他的后生吓得一跳，急忙追了过来。虎子也吓坏了，哆嗦地跟上。疾驰的骡车一路颠簸地到了坡下，一块左侧的石块硌了一下，骡车发生了侧翻，侧翻的骡车拖住了惊慌的老骡子，这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有人准备去看二蛋的情况，这“罪魁祸首”跟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二蛋哥，你没事吧？”那后生疑惑的问道。

二蛋摸了摸额头，那里隐隐作痛，“哎呀……破了。”脑门在翻滚的时候被根树枝刮到了。

“没事，没事……”用袖子蹭了蹭血迹。

其他赶来的人，拍了拍心口，一个后生调笑道：“二蛋，这下你可光荣挂彩了，哈哈……”大家会心一笑。

见二蛋没有大碍，虎子转身跑到老骡子身旁，一把抓住缰绳，顺手栓在一旁的树上，那几匹狼的尸身从车里掉了下来，滚落在地，本就破旧的骡车快要散了架。

“嘭”，从林子的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枪响，吓得灰狐一缩脑袋，红狐也不自觉地向左右张望。

“嘭…嘭…”又传来两声枪声，虽有点远，但很清晰。灰狐有点傻了，哆嗦的缩成一团，枪声给它的震撼力太强了。

红狐跑出了老远，见灰狐还在原地，又折返了回来，轻手轻脚地走到灰狐面前，用大尾巴，在灰狐身上挠来挠去。

灰狐被挠的鼻子发痒，长长地打了个喷嚏，没等回过神，红狐使坏，一个冲撞，撞翻了犯晕的灰狐，一溜烟地跑开了。灰狐火冒三丈，本性暴露出来，气鼓鼓追上，嘴里呼呼直叫。顺着两只狐狸跑开的地方，清晰地露出两条深深的车辙。

二蛋有点傻眼，骡车散了架，这几匹狼还指望它运回去呢。

几个后生也赶来了，七嘴八舌“坏了，这下回不去了。”“二蛋，让你逞能，这几只狼你运吧。”

“看来我们要抬回去喽！”最傻的要数虎子，车轮都掉了一个，滚到了一旁草丛中。

“对不起啊，虎子……”二蛋有点难为情，“我帮你修。”

虎子一声不吭，递过猎枪，转身去捡车轮。

“大伙都别愣着了，我们一起休吧。”四喜带头说道，闻言，几个后生翻车架的翻车架，拖狼的拖狼。这辆车实在是太老了，原本的车轮和车轴就是用铁丝绑在一起的，剧烈的冲撞扯断了铁丝，以致轮轴分离。

捡回车轮的虎子无奈对大伙说：“铁丝断了，我先回去找几根来，你们在这儿等我。”急急大离开了。

四喜还想说什么，见虎子跑远，对旁边的小武嘀咕：“这小子，跑那么快干嘛？”小武一指西边的落日：“天快黑了，你不怕狼找咱们报复。”

“车就放在这里，狼我们抬回去算了。”一个壮实的后生提议。

“不会吧，狼你也敢抬吗？”二蛋心惊肉跳。

四喜想到了什么问：“小武，你们在洼地捉到的狼也是抬回去的吧？”

小武连忙点头：“嗯，那头也不小，我哥一个人扛回去了。”

四喜对着壮实的后生说道：“小壮，要不你试试？”

小壮一哈腰，豪气万丈：“来吧！”

“好咧”四喜招呼小武，一人抓前腿，一人托后腿，一使劲，把狼架在了小壮的肩头。

四喜问：“可不可以啊？我们要放手了。”小壮轻松地立起身说道：“架子挺大的，一点都不重。”快步向前走着。

小武转头问剩下的一个后生：“猴子，你行不行？”

叫猴子的后生明显没有小壮壮实，不过气势不弱，他也不想让人看扁：“谁说不行的？！”架起小身板招呼着：“来来来，给我也架起来。”

二蛋眼睛都直了，看着猴子直起身去追小壮。小武也扛起一匹，也从二蛋身旁擦过，不屑问道：“二蛋哥，你行不行？”匆匆走过。

二蛋对着小武的背影，急忙对四喜说道：“剩下的这只给我。”说着一弯腰，就着四喜搭把手，也扛起了狼，快步地追了过去。

四喜乐的清闲，跟在后头喊道：“谁累了，喊一声，我来替。”

就在一行人刚走不远，林子里跑来两只狐狸，一只红色，一只灰色。红色的狐狸在前面左突右冲，灰色的狐狸在后面紧追不舍。

骡车拦在了路前，一头老骡子被拴在一棵树上。拦在狐狸停止了追逐，它们好奇地东看看，西瞅瞅，这里也有一些血迹，让它们顿时神情紧张，这正是灰狐与红狐，它们误打误撞跑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