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题目时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这样伤心的时刻在妈妈检查出结肠癌多发肝转移的这十多天里已经经历无数次。这些天里,我们在东莞、深圳、广州奔波往返,为了妈妈的病打过无数个电话,求过身边所有能求的人,用尽一切能用的关系,只为能尽快全面检查和入院治疗。但越努力越发现自己的渺小与人微言轻,一介草民想在天朝及时医个重症实在太难了。无法具体描述这样的感觉。高中时候看过的辛夷坞的一本小说的一段话比较能形容我和爸爸此时的心情。“世界上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你觉得自己的心肝都被撕得血淋淋的,肠子都被铰断了。其实别人一丁点都体会不到,别人看你表情恐怖,同情一会儿,接着该舒服还得舒服,该高兴还得高兴,因为你是你,我是我,他是他。我们的心,我们的肉长在各人自己身上,酸甜苦辣,自己尝的味道只有自己明白,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别要求别人懂你的感受,叫得再大声也是白费工夫,不怪别人冷血,怪自己没防备。”
虽然癌症求医路上苦难重重漫漫无期,但我必须承认这个世界仍有很多好人,而我们也幸运的遇到过这些好人。
第一次发现妈妈的结肠癌并可能伴有肝转移是在东莞的一家三甲医院。医生诚恳的建议我们前往广州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确诊并治疗,知道这个消息后全家如同晴空霹雳。马不停蹄的赶往广州但结肠癌确诊前需检查的事项ct与mr和肠镜就需要等候半个月之久,对于一个癌症晚期病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我们心急如焚,好在期间遇见了妈妈抗癌路上的第一位好人。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好人,ct和mr检查加快了很多。第二位好人是我们前往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做肠镜检查时候遇到的,那天下午广州乌云密布大雨即将倾盆而下,我和爸爸初来乍到对越秀区不熟悉迷路了,加之妈妈因对ct加强药水的强烈过敏而上吐下泄,无奈只好找个地方避雨,感谢中山大学的两位保安小哥的善良和温暖,主动让我们一家三口在门卫室避雨。后来在求医路上遇到过因无钱吃饭而向我们乞讨的人,尽管无法分辨骗子与否,但我们依然尽力奉献了小小心意。因为知道施比受更为有福。
因防治中心排期实在太久。我们三思后决定来到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治疗。感谢在这里遇到了教授,看诊当天教授据报告确诊为降结肠癌多发肝转移,为IV四期,即晚期。教授告诉我们现在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是往肠镜里放支架然后化疗再手术,第二种是无法放支架需及时手术。不知是幸运还是什么,正好碰上教授的一位病人出院,于是妈妈终于可以及时入院。可因肠道已被完全堵塞,支架放置不成功。但情况非常危急,主治医生决定当晚即时进行切除降结肠原病灶手术。手术持续三个半钟。但所幸手术很顺利,原病灶已切除干净。妈妈也恢复的很好。她从查出癌症到现在精神状态都很好。不说完全看不出她得了这样的绝症。可医生告诉我们,原病灶是切除干净了,可肝上的转移肿瘤多达5个,无法一并手术。我们可以选择在她肠子恢复后进行化疗或不进行。因为不管怎样,她最多都只有9-12个月命了。如果癌细胞恶化的快,至多只有2-3个月命。
怎么会这样?她今年才41岁,还这么年轻,还没享到我和弟弟的福。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发一场噩梦,可我知道这场梦我今生都无法醒来了。她一直说还没看到我嫁人生子,也没看到弟弟长大懂事。弟弟今年才十多岁。他对妈妈的事一点也不明白。
必须说,普通家庭家里有一个人得了癌症,全家都将被摧毁,无论金钱还是心理上或是生理上。如果有条件,尽量每年带你的父母去全身检查一次身体吧。很多事情,在不知道的时候,就有可能来不及。这场绝症来的太突然,即将将家里现有的积蓄花完。而日后的治疗更犹如烧钱。真的心力交瘁。到底化不化疗?真的好迷茫,我妈妈的身体绝对受不了长期的化疗,而且化疗是条不归路。可不化疗,我们也想不到该如何延长她的生命。
分享一张妈妈手术当晚中山附一的夜景。虽然情况这样令人绝望,可所幸妈妈并不知道自己生命所剩无几。依然乐观向上,相信自己可以治愈。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不相信只有万分之一的奇迹。但如果可以,我愿用尽我所有去给妈妈换更长的生命。
23岁之前我是妈妈的小公主,23岁的这一年我有可能失去妈妈。
写于2017.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