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式微,胡不归?

他乃白卿。

白衣卿相之名。



十年寒窗,十年朝堂。

谁晓得“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晓得了。

他的朋友笑他:“手握权柄,安出此言?”

他覆手绞杀了黑子的一条大龙,却输给了对方步步为营的蚕食。

他对朋友道:“既是输了,那么,愿赌服输。”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所以,他回来了。

带着从寒窗时就一直伴着他的书童。

书童有些瘦弱,面色白净。穿着最小的布袍,还是显得有些宽大。背着个大书箱走路都磕磕绊绊的,每一步都险些摔倒。

“我来吧。”他接过书箱,无奈道:“回乡后,我为你说一门亲事。”

书童脆生生答到:“不!”

“再老就嫁不出去了。”

“不!”书童理直气壮,“你不是也嫁不出去?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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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庙堂,永远是两个世界。

北蛮犯边,江南却依旧烟雨如画。

“范先生说过,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书童摇头晃脑地背出她最熟悉的一句。

他好笑地看着她:“何如?”

书童认真地看着他:“不许去红袖楼。”

那天,他没去红袖楼。陪她数了一晚上蚂蚁。



帝驾南巡。

他知道,这是在逃命。

一只鸽子悄然落在他窗边。那天,黄豆大小的灯光闪烁了一夜。

他伏在案前彻夜未眠。身前是一张沾有墨迹的白纸,上面是一行小篆。

式微,式微,胡不归?



一年未见,金銮殿上的那位似乎苍老了许多。

“草民叩见陛下。”他拜倒在他并不华丽却依旧奢侈的长袍下,一如往昔。

“爱卿……可还怨朕?”

“草民不敢。”他的朋友敢,所以,他死了。

“爱卿可愿助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何谓大道?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可是,一个人的天下,还是天下么?

白卿看了看桌案上刚刚寄来的一封信,提笔写下了他最后一封奏章,名为辞呈。

那封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式微,式微,胡不归?

老姑娘,我也没嫁出去,打算回家娶你。

胡不归?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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