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被热浪浸泡得发胀的夏天。
车站里的长木椅上零星坐着几个人。有的低头玩着手机,有的在交谈,有点的随意翻着书架上的杂志。而她在你耳旁喋喋不休,无非是一成不变的交代你好好读书,钱别省,读书不要谈恋爱。
你看着窗外的艳阳,觉得心里的燥热又上升一分。你不知道为什么同一话题,同一意思,她能用不同词语组成设问句反问句,由陈述句转换感叹句,在你耳边千遍万遍的重复。而你心里却想着,车快来,快点结束这叨叨絮絮的叮嘱。
你试着转移注意力,车站外面的车子被正午的太阳烘烤着,不知道现在敲个鸡蛋在上面,鸡蛋会不会熟。墙上布满灰尘的钟缓慢地走着,你觉得她的一句话比钟上的秒钟蹦得还快。明明才20分钟的等待,却如此漫长。
“我说的你听到没有?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老师上课你也这样分心?”
她的一句话打断你的胡思乱想,却也把你心中的怒火点燃。你刚想
要站起来叫她闭嘴。等待的车子就开进站。
谢天谢地。你背起双肩包,拖着箱子往外冲。
她从后面冲上来,拉过箱子,说:“这个重,我来拿。”
她帮你把箱子拿上车,下车前走到司机旁说,到XXX记到叫我女儿下车。司机敷衍的点点头,她仍是不放心。再三叮嘱,记得啊,我怕她睡过站。
司机不耐烦的转头看向你,说道:“这么大个人了,瞎操心什么。”
你忙站起来,说:“妈,你快下去吧。司机要开车了。”
她点点头,走下车来到你座位的窗旁看着你。烈日把她的眼睛刺得眯成一条缝,也把她眼角的细纹照得清清楚楚,两鬓的白发也异常明显。车子启动的轰响把她的声音吞没。但你仍从她熟悉唇语判断她说的话——好好读书,好好照顾自己。
车子发动后,你一直看着窗外,或许是太阳太耀眼,你眨眨眼睛眼眶就湿润了。
很多年以后,你们有过无数次离别,可你因为愧疚对她这次的送别记忆犹新。你非常庆幸那时车子刚好进站,你没有说出伤她的话语。那时处于青春期的你叛逆敏感,不服管教,特别想冲出父母这座牢笼。出了社会,你才知道你曾经不屑一顾的东西,多么珍贵。当了母亲你才发现,她当年教育你的辛酸。幸好一切还来得及,她还健在,孝敬她是你唯一能对她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