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蒋玉梅止住了哭泣,吃了块面包,喝了半桶八宝粥。老袁和她讲起自己老婆的过往。如何的节俭,如何的操持,苦了大半辈子,临死也没穿过一件新衣服,连一瓶化妆品也没用过。说到动情处,他也哽咽了,梗着喉咙硬是把悲痛生生咽了下去。
蒋玉梅家也在农村。儿子在县城开着一家汽车维修店,富足有余。女儿考上了大学,在北京找了老公,夫妻二人都在医药器械公司上班。肥缺的职位,优厚无忧的待遇。
蒋玉梅夫妻含辛茹苦地把儿女们供了书、成了家,料想自己苦尽甘来后,应该能幸福地安享后半辈的时光了。可天有不测风云。老公一次重感冒久治不愈,去了医院一查,惊天霹雳。
蒋玉梅不忍放弃,儿女们更是鼎力尽孝。几番折腾,终究人财两空。她一边流着泪抽泣,一边用纸巾擦拭:"我不落忍,俩口子不舍吃和穿,好不容易光景好过了,他却先我走了。我想尽一尽自己最后的努力和责任,哪怕打了水漂,我也愿意,我也早就有这个思想准备,哪怕背上债务,我也要赌一把。我不想让我老公委屈、寒心地离开人世"。呜……呜……她又哭了起来。
老袁静静地观察着蒋玉梅的神情。他被她这种有情义担当的女人打动了,尊重、佩服、怜爱、酸楚各种情感揉捏在一起。他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表达。
或许几句简单、敷衍的安慰不足以抚平、熨贴蒋玉梅那颗破碎、悲痛的心。影视剧里那种冲动、浮夸的举动,拥抱住她。或许也不适宜,有点儿过,也有点儿唐突。他采取了折中,他握住了蒋玉梅的手,顺便递了一张纸巾。
蒋玉梅本能地躲避了一下,但是没有抽离,任由老袁握着,她因着两人相似的生活、感情遭遇,赦免了这种越界的举动。她因着一个陌生男人为她做了这么许多令人暖心的举动,没有选择逃避。
悲伤的感情漩涡顺流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会心和感激的微笑。蒋玉梅破涕而笑:"你看让你跟着伤心、笑话"。她顺势抽出了老袁握着的手,拢了拢头发,那种笑如冰雪消融的清泉,亦如桃花林里相映如画的绯红笑靥。
老袁的心彻底缴械了,彻底被征服了。自从丧妻五年的光阴里,他还没近距离地和一个陌生女人如此的亲昵、倾诉、聆听、感化。这种感觉让他恍如梦境,来的有点措手不及,但又是那么的真真切切。
02
"你的手咋这么大的关节"?老袁疑惑地问。
蒋玉梅的手因为她的大体格,手也相应比一般女人大,不是那种纤细、柔弱的手,而是孔武有力、关节肿大、变形的手,但不黝黑、粗糙。她身大力不亏,一直是家里的顶门柱,老公常年体弱多病,才导致她的手严重变形。
"那几年为了治他的病,他不能干活,家里和地里的活儿我一个人全扛了,能不变形吗?最近一年在北京女儿家和医院里呆着,又把皮肤捂白了"。蒋玉梅苦笑不得,尴尬地笑着说。
老袁也是苦日子里爬出来的。他和蒋玉梅是一个时代里的人,各自的生活状态相差不远。没有代沟,没有隔阂,价值观取向相近,都任劳任怨、节俭朴实,一个眼神,一句话,彼此都能参透背后的故事和含义。
一双关节变形的手再次铁证如山地摆在了眼前。这是个吃苦耐劳、善良温顺的好女人,担当和仗义之恩情,豪迈、坚定,不输任何一个磊落的男人。这双关节变形的劳苦手,打消了老袁的疑虑,却结结实实地给蒋玉梅加分不少,老袁心气愈发坚定,我要定了这个女人。
时间过的飞快。日头偏西快坠到地平线下了,吴元凤还没来接,也没打来电话。蒋玉梅有点儿按捺不住。而老袁更是心急火燎,但是他们二人焦躁的内容各不相同。
"我给元凤打个电话,让她来接我"。
"我打吧,你等等"。老袁急匆匆地拿着电话走到了屋外。
吴元凤去县城买籽种的车坏了,还沒修好,修好也得晚上八九点钟。老袁暗自向吴元凤撒了谎,说我们俩人已经定下了,看对眼了。
"今晚不行就让她待在我这里吧"!
"你好好招待我们玉梅,明天我和你要人"。
何乐而不为呢?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说不定事后还有媒钱。
连老天都在帮老袁。他乐的嘴都合不拢,但是为了打消蒋玉梅的顾虑,他把电话给了她,让吴元凤和她做了放心的交待。
灶膛里的火扑扑地蹿出了好高的烈焰,映红了老袁本已涨红的脸。一旁的蒋玉梅洗涮着脏兮兮的灶台和炊具、盘碗,老袁在洗菜、切肉。他们郑重其事地定下了,以后的路一起走。
老袁稍有点攒下来的积蓄,蒋玉梅还有些老公治病期间的债务,他们各取所需,心照不宣地笑了。肩并肩地在灶台前忙乎着,碰着的手臂也不再有意躲闪。一切似乎显得那么合乎情理、意料之中了。
仲春的风,带着湿润的田野气息,万物开始复苏。窗外密密匝匝的车流轰隆声,已经充耳无闻了。这些景象和风月无关。
眼前,桌子上热气蒸蔚,还有啤酒花升腾起来的泡沫里都氤氲着一种甜腻腻的情愫。他们时而默然无语,互相凝视。时而举杯共饮,互相夹着菜。如此良辰美景终非虚设,能有心仪之人杯箸相伴,如此,如此,老袁的心,漾着从未体验过的幸福和甜蜜。
大黄猫在蒋玉梅腿边蹭吃蹭喝,似乎已然接受了这位新储的主妇。喵喵地叫着,躲在一角啃着垂涎的羊骨。
03
夜色愈发浓重了,而在这浓重的夜色里,老袁的心却明艳、亮丽。他取出平素给儿子、儿媳回来准备的干净被褥,打扫了自己的卧室,打开了天窗,攉浪攉浪室内污浊的空气。烧了水,洗了澡,早早熄灭了饭店招牌的灯箱。
隔壁邻居们都站在不远处善意地调侃他,老袁揶揄地朝众人笑笑,慌不迭地上了门锁,遮严了窗帘。
旖旎的灯光下,蒋玉梅的卷发披散开来,和衣而卧。她还保持着女人的矜持。而老袁则喘着粗气,饿狼扑食般地扑向蒋玉梅。她顺手关了灯,他又顺手开开,她又关了灯,他又开开。他困兽犹斗,像笼牢里的猛兽跋扈、霸道,太饥渴了!五年的鳏夫生活,他沒见过女人活生生的胴体,没有过一丝一毫的肌肤之亲,没有过片刻的男女之间的温存。
他像火山爆发一样,势不可挡、摧枯拉朽。他舔遍了蒋玉梅身上的每一寸土地,今夜,这片土地和山峰都是他的,他一步步向高巅进发。
他伏在蒋玉梅白皙丰腴的大腿上咬牙哭泣,那种常人没有体会过的悲苦撕扯着蒋玉梅的内心。丈夫病重,没有床弟之事。她的情欲火山也在燃烧、澎湃。他们搂抱在一起,蜷缩在一起,彼此迎合着,彼此恣意地吞噬着对方。跨过一座座高山和草甸。甚至胜过于年青热恋情人们的放肆和娴熟。
蒋玉梅叹服他的神勇!这糟老头,让人又怜又服,他纠缠着她,她顺从地如温驯的绵羊。他只想要把这个令人着迷、敬佩的陌生女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每天,每天就这样紧紧依偎到天明……
如此的干柴烈火,不需要半点火星的媒介,已然烧的烈焰炽人,烧红了半边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