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石布，去哪里？”
“去打小鸟～白老师你要去吗？”
格尔石布家离学校很近，上山下山都会经过学校。我们在学校的二楼住，窗下就是一条小路，晚上石布和几个玩伴经常会经过这里。他们便会和站在窗前找信号的我们打招呼。
他的玩伴也无非就是约布，吉日石一还有格尔石布的哥哥。
他哥哥叫什么名字我忘了，每次打鸟小队里有他哥哥时，格尔石布都不忘调侃一句，你们要老公吗，把我哥哥给你。这里的学生总是热衷于结婚，老公，老婆的话题……听说格尔石布的哥哥彝族年过完就要结婚了，他今年19岁。
这里20年岁一般不能结婚，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风俗。21岁呢，估计又觉得年龄太大，所以一般都会选择在19岁时结婚。当然，也会有19岁往下年龄结婚的，我班的曲比拉步，他就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年岁再小的，就是家里给定的娃娃亲了。当一家有男（女）孩子出生了，亲戚家正好也有女（男）娃娃出生，大人们把刚出生的软软的小小的孩子抱在怀里时，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便约定成为亲家，定下这一桩娃娃亲。
我们学校幼儿园的老师约布也是十九岁结的婚。他媳妇长得漂亮。不算黑的皮肤，个头高挑，背上用包裹背着孩子，经常来学校玩，趴在教室窗台上听我们讲课。
算来约布今年也才20岁而已，完全是个未长大的孩子，所以打小鸟队伍里自然有他。这个自己还是孩子却当了四个月大的孩子他爹的约布，还整天想着再去娶个姑娘回家。
我猜这个打小鸟队伍里的主力应该是格尔石布，我见过他打小鸟。鸟停在很远山头的树上他都能看到。他在地上找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身体往后微倾，手臂一抡，就看到石头在空中画出完美的弧线。石头飞到远处，正好打在小鸟的身上。当然，他也有失误的时候。百发百中的是用枪打。
之后我才想起我刚来这里时，我们去山顶烤玉米 ，骑黑马的男孩就是格尔石布。他的马不高，还是一匹小马，我们给他起名叫小奔。石布也教过我骑马，奈何胆子太小，完全体会不到骑马的乐趣。相比学骑马，看石布骑马那才叫有趣！
他一跃而起，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左手牵着马缰，右手拿着鞭子，背着栓马的绳子棍子（他们要到山上放马喂马）。右手一挥，马便奔跑起来。他骑马奔腾在山路上，像个戎马征战而归的英雄。
我在《提着灯的妖怪》里提过，这里盛行毕摩文化。驱鬼，治病，婚丧嫁娶……都要做毕摩。
我在发完《妖怪》这篇文字不久，有幸在石布家看到做毕摩。
做毕摩的人和格尔石布一家人围着火塘席地而坐。不仔细分辨也并看不出是哪个人在做毕摩，毕摩穿着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异样，不像跳大神的法师，要穿着袍子，头戴法冠……屋子墙角竖着事先砍来的一截一截的树枝，一端剥去树皮，削尖。火塘里燃着火，屋子里的人脸上映着红光。毕摩手里抓着一只鸡，用彝语吟唱起来。语调有高有低，顿磋有力…… 村民告诉我唱的是咒骂两只黑色大鸟，赶紧离开飞走。 格尔石布家连着两天，夜里有黑色的鸟闯进家里。这里的人坚信夜里有黑鸟闯进家里是不好的征兆，会带来厄运。所以他们要做毕摩驱赶妖怪。我们汉族农村晚上也是不喜欢听到乌鸦叫的。在这里还是能找到彝族汉族文化习俗共通之处的。
毕摩还没结束我就回学校了，听村民说，毕摩唱完，会打手里的鸡和准备好的猪，然后杀了煮肉吃。
彝族毕摩传男不传女。格尔石布作为家里的男子，也是毕摩的继承人。想着格尔石布长大了，也会做这些东西，给每一家带来一份踏实，就觉得小小的人儿浑身充满了能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