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初线,走着走着,就分出好多支。那时我们年少,只觉得没事,一转头就可以看到你,一迈步就可再一起玩耍。可不知不觉间,生活沿着那最初的小角度不能回头的一天天前进,走啊走啊,猛然间听到你的名字,回头四顾,你在那个方向?我早已看不到你的样子,光影都不曾捕捉,就早已土成山,水成河。而我们都已经有了各自生活的牵绊,再没有不顾一切去见你的勇气和理由。——题记
今天妈妈晚上和邻居一起聊天,突然聊到了A。
说他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在那个没有火的、窗户不全的、一位曾经给自己带来温暖的已经逝去的长辈家的遗弃的小破房子里。
从今年冬天到现在,一个人,冷冷的,孤孤单单的,在那个曾经给予过自己温暖的长辈家的小破房子里。
没有生火,也就没有取暖,没有热的饭。所以他每天只是吃自己隔几天就会买一次的,我们常吃的那种零食或是干吃的东西。
也没有热水吗?我不知道,男孩子不会照顾自己呀!有吧,应该有吧,他要给手机充电呀,要最起码的暖暖身子呀!
我作为一个中医学的学生,最懂得没有火气的屋子、床,对人体有多大的伤害。他现在才20岁,以后会留下怎样的病呀!
自己也曾因大学生活忙碌,中午吃些不太暖的饭。可就是这些只是不太暖的饭就使我吃不消。他呢?好几个月不吃暖暖得饭,会怎样?当我在每天矫情于妈妈做的饭好不好吃,他在吃什么?
A,我们是同一个村庄的小学同学。
小时候,因为语文老师也是同村庄的,而且离他家较近,所以会知道一些他家里的情况。
又一次语文课上几个调皮的男孩子在闹和他闹,老师说不要欺负他,男孩子Y说“那天我们还把他妈妈的照片撕了呢!”
老师说:“撕什么,人家以后还要看看当做念想呢!你们撕了他以后想妈妈了怎么办?”
那时候,我知道了,他没有妈妈。那时我七八岁,但他是什么时候失去妈妈的呢?
还有一个次,老师在课上说(村镇的小学课堂,老师都是邻近村镇的,会在课上说或文孩子们一些村里的事):“A儿,你妈妈对你挺好的。你们不知道,他妈妈(后妈)每天都骑电车子送他和他妹妹来上学。X就蹲在前面,可……”
不记得原话了,大致是搞笑的样子。
那时候,我知道了,他有个后妈,但据大人们说那个后妈人还不错。
其实,我听得出老师对他的调侃。不是说老师有多坏,只是她也是个每天会和村里媳妇们话家常的女人。
女人,一旦进入了婚姻,总感觉就失去了一些东西。但绝大多数人不自知,也就不努力减少那些可贵东西的丢失。而且那时候老师的孩子已经上大学了,她好像更不能,也不会去体会我们这帮10岁左右的孩子的感受了吧!
更何况,那是个脏脏的,没有爸爸妈妈出来替他撑腰,成绩垫底的差孩子。
人的善良不会允许我们欺负弱小,但人的天性总是会对弱小有一种要发坏的冲动。
失去了纯真善良的已婚老师是,调皮无知的孩子也是。所以他是那个受害者。
我从小就敏感。老师说着两句话时,我无声的听着,低着头,脑子里会有后妈的故事,心里重重的不是滋味。他呢?那时候同学们一定会看他吧,那时候他心里是怎样的?无声,低头,是否眼里含泪,心里酸酸的,在下雨?
A,小时候脏脏的,两趟鼻涕总是悬在嘴唇的上面。他个子很小,很瘦,还看着黑黑的。没有漂亮的衣服,也不知道要好好读书。但记忆中他上课不捣乱,应该是不给爸爸找麻烦吧!那时候的他,早已没有了和爸爸交流的机会了吧!若果有就不会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没妈妈管的小脏孩。是否还想要爸爸从新妈妈生的小妹妹身上移出一些关爱给自己,同样是在需要被疼爱的年纪。
印象中,他那个小妹妹是乖张伶俐的样子。他总是会说,我小妹妹怎样,我小妹妹……所以,是被他宠大的吧!
宠大,那个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所以就比他小三四岁。
那么,他在三四岁时便已经失去了妈妈,有了新妈妈。
三四岁的小孩子知道什么呢?我没有概念。是否,他依着天性也和爸爸哭过、闹过,说“我不要新妈妈”;是否,都没有授权他的意见。
小时候想不通,为什么新妈妈可以照顾他,而他却那样排斥她,自己去跟着爷爷——哦,那所小房子,是爷爷的吗?但现在想来我可能有些懂了——不是对新妈妈多大的不满,是对自己已逝去、都不知道音容笑貌的亲生母亲的眷恋、执守。可能人人都已忘记她,可那是生我的妈妈,即便不记得她的任何事情,但她是我的妈妈,我要记住她。
岁月从未停歇得走着,消磨了多少人的记忆,但总有些珍贵的东西被一些人护在心里。
但,医者不自医,渡者不自渡。他,成全了父亲的满足,妈妈的守护,却有谁护他一生无虞?哪怕是最基本的生活?!没有。什么也没有,最后连爷爷也走了,
时光匆匆,记忆中那些相互打笑嬉闹、无知无畏的少年转眼间在各自的生命轨迹中长成了成年人的样子。而我,最意难平的也是我们这各自的轨迹——一个村庄的小孩,同一所小学,不同的初中,有人在初中的路上与我们走散了,他便是其中一个。在经历高中、大学,轨迹越偏越大,大到最后我们只能在他人的口中听到彼此的消息,不曾见面。即便是见面,我们该以怎样的方式问候,以沉默?以长成大人后我们都了然的微笑?不,其实,我还想和你像以前那样嬉笑。
一条初线,走着走着,就分出好多支。那时我们年少,只觉得没事,一转头就可以看到你,一迈步就可再一起玩耍。可不知不觉间,生活沿着那最初的小角度不能回头的一天天前进,走啊走啊,猛然间听到你的名字,回头四顾,你在那个方向?我早已看不到你的样子,光影都不曾捕捉,就早已土成山,水成河。而我们都已经有了各自生活的牵绊,再没有不顾一切去见你的勇气和理由。
妈妈谈话中说,那孩子很干净,小衣服裤子都洗的特别白——真的是长大了,曾经脏脏的小男孩。但,会不会大家都可以干干净净的,只是因为他那时受到的关爱不够,不够到不能每天干干净净的。谈话中还有说到,大人们问他一些问题,都很礼貌的回答。这些年,他怎样努力蜕变成现在让人平心而待的样子呀!?没有亲人的悉心教导,没有老师的知识灌输,凭的只有那本性里的善良和坚持。
早已辍学的他未来会怎样?其实,我们生命中走失离散的又岂止他一个。
且行且珍惜,匆匆那年,不忘童年,不忘天真的一起哈哈大笑的我们。
Friend,愿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