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记忆就是座城市,时间腐蚀着一切建筑,把高楼和道路全部沙化。如果你不往前走,就会被沙子掩埋。所以我们泪流满面,步步回头,可是只能往前走。”
有时候在街上走着走着,一抬头,就会想起张嘉佳的《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想它的文字,想它的安慰,想它的倾听与诉说,想时间从指尖流过的声音。
今天下午,从地铁站出来,电梯还上升的过程中,就听到了有人在唱歌。出来后看到往日稀松的出口,拥挤着一大群人,而他们的对面,则是歌声的来由。
俩个人,一个背着吉他,拿着麦,穿黑色的无袖上衣,褪色的牛仔裤,留着一头盖过眼睛的发型,酷似黄家驹。另一个人,穿着五分牛仔裤,落着寸头。他坐在一张凳子上,用塑料桶和铁桶当鼓在敲。他们的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吉他袋,不时有人往里面扔钱,还有个牌子,上面写着:一路坚持我们的音乐梦,感谢大家的支持。
这种街头卖唱我以往也见过不少,不管他们唱的好听与否,都不曾使我停留过脚步。所以十几秒后,我直直地从他们的身旁穿过,走上天桥。
然而,可能立秋的黄昏太矫情,可能每天一个人在地铁里走进走出太寂寞。这一次,我停下了。
我靠在天桥的围栏上,转头看他们。
他们唱赵鑫的‘外面的世界’,他们唱齐一的‘这个年纪’,他们唱赵雷的‘成都’。他们挥洒着汗水,用一把吉他,两个破桶就敢与这个世界对抗。他们用吉他弹着自己的梦想,用两个破桶敲打着自己的青春。我可以看到,一路走来,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内心的围城给推倒,一次又一次地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义无反顾,从始至终。
然后我看到原本就拥挤的地铁口,停留了越来越多像我这个年纪,穿着跟我今天一样白衬衫的男生女生。
我知道这些男生女生停留的原因,他们跟我一样,听到了自己曾经想象过的生活。而有些情感,一旦萌生,就会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越长大,越从心底里佩服这种可以为了喜欢的东西抛弃一切走南闯北的人。高中的时候,我从书上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美丽,于是我给自己定了个目标:要独自去看看偏僻的古镇,爬爬陌生的山峰,走走远方的小路。
现在走出大学的门口,渐渐步入成年人的世界,我一天比一天清楚,自己没有这样的勇气与魄力。我变得越来越能接受现实,越不越不敢幻想。
越长大,越胆小。
我想到之前的文章里写过的那位女生,中考结束后消失的整整一年。她孤身一人对抗着自己的家庭,对抗着全世界。她虽不是英雄,但有孤胆。她用自己的方式,追求着自己的大漠与黄昏。
我渴望成为那样的人,可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心中有大漠,可我走不出。
我每天在同一个地铁站的同一个检票口重复出入,我每天早晨7点准时在人潮里挤地铁。我听地铁裂里缝呼啸的风声,我看陌生的面孔不断地与我擦肩而过。
我给自己选择了这种生活,可是我竟然可笑地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喜欢。
对一些人来说,广州是座很大的城市,它意味着很多的可能。而对另一些人来说,广州只是一个很大的牢笼。
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已经站了将近40分钟。
我看到人群中有人在抽烟。看到那渐渐上升的白色烟雾,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它异常地刺眼。仿佛有什么想抓住的东西,就这样飞走了。
不过,走就走吧。
于是我下了决心,狠狠地转过头,走过天桥的阶梯,走回属于自己的地方。
在一切最好的时光里,都闪烁着我们所有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