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峰经商
中秋节大假过去之后,宋南极,宋春海和宋云峰又回到了各自学校。
星期三的一个上午,他们突然发现教室里有什么不对劲儿。课间他们没有像以往那样看到总是歪着身子斜挎跨的坐在凳子上的刘其实。
“这个败家子又逃课啦?”宋云峰问后边一个经常和刘其实在一块混的分头男。
“逃课?我刺儿,你们还不知道啊?”分头男一边挤着脸上的一个痘,一边伸过脑袋低声说,“他哥哥刘其在昨天下午放了学之后叫四十五班一个四眼给一刀攮死啦!这两天他们家正忙着办丧事呢。”
闻听此讯,宋云峰和旁边的宋春海的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说啥?刘其在叫人给攮死了?我操,真的假的?”宋云峰瞪大了眼睛问。
分头男习惯性的甩了甩头发,捏着嗓子说:“我瞎糊弄你们干啥啊,这么大的事我能胡说吗。告诉你们说,这可是我眉毛底下这俩窟窿眼儿亲眼看见的。昨天晚上放了学以后,我和老三俺们俩走得晚,然后正在茅子里偷着吸烟呢。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俺们跑出去一看,刘其在正在地上躺着呢,心口插着一把刀,浑身是血。四十五班那个四眼满手是血在一边也吓傻了,在那站着浑身哆嗦。后来有人赶紧叫了个车把刘其在送到县医院里抢救。唉,不过忒晚了,当天晚上就又拉回来了。说是四眼那一刀正好插进刘其在心脏上,刘其在当时其实就已经死了。我操,MLGB,真是吓死我了。四眼那一刀真是又准又狠,一刀毙命。你说平常俺们打架,拿砍刀瞎鸡巴夯几刀最多流点血缝两针也没事。这回可好,一个平时连别人打架也不敢看的人,一刀就把咱们学校里老大捅死了。我操,我算是开了眼界了。对你说句实话,这年头,这社会,谁也不好惹,谁也别惹,本本分分最好。蔫儿度萝卜辣死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一个四眼蹦出来弄死咱们了。牛逼牛逼,再牛逼也抵不住一刀。”
分头男一边喷着口水大谈从这个事件领悟到的人生真谛,一边感慨不已。
“唉,你们是没看见,卧槽,我可是亲眼看见了。刘其在挨了一刀死的时候,眼都还睁着,身子一个劲儿的在那抽抽儿,腿一蹬一蹬哩,真怕唬(惊悚)。哎呀我操,就在那一直抽抽儿,我操,真怕唬……”
宋云峰和宋春海对视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做到了板凳上。
他们没有料到,前几天还骑着哈雷,身穿黑色夹克衫,蹬着油光发亮的皮鞋,带着猎枪,飞扬跋扈,人见人怕的“大哥大”就这么地,这么地被一个从未打过架的四眼仔给一刀结束了其“风光无限”的生命。
而刘其在死的时候,才不过十六岁。
生前的刘其在是很嚣张,很风光。但是死后的他也就只剩下一个名字了,还是一个没过多久就被大多数人遗忘的名字。
地球离了谁都转,在时间面前,那些所谓的“风光”“牛逼”“老大”都是浮云。人们该吃饭了吃饭,该睡觉了睡觉。除了还活在世上的他的家人之外,人们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
宋云峰在短暂的思索人生之后就重新投入了自己的两项伟大计划当中。
一是赚钱。
宋云峰赚钱的手段很出人意料,他卖烟。
有人说了,他不是还念书呢吗,怎么还能兼职卖烟啊?再说了,学校旁边不是都有小卖部什么的吗?
人家宋云峰就是不走寻常路。外边小卖部卖的是一盒一盒的烟,宋云峰卖的是一支一支的烟,买的还比正常的贵。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买烟的多半都是穷学生,农村孩子没几个富裕的。
有人问了,这不更奇怪吗?穷学生为什么要去买比外边小卖部卖的还贵的烟呢?这能卖得出去?
宋云峰说能就能。原因很简单,一支烟总比一盒烟要便宜。那些染上烟瘾或者要装逼一下的学生总是尽管穷,但是却需要烟。他们可能买不起一盒烟,但是买一两支烟需要的几毛钱总还是有的。这就是宋云峰的市场。
宋云峰的策略就是先和小卖部老板打好关系,然后以稍微低点的价格买不同价格的几包。然后再拆散了,一支支的往外卖。十块钱一盒的,他要卖六毛钱一支,自己能从中赚一毛多;二块五的烟他卖两毛钱一支;五块钱的他卖三毛钱一支。看起来利润微薄,但实际上由于“市场需求量大”,一天下来也能赚个几块钱。而据宋云峰透露,他最多的一次一天赚了十六块八毛钱。
十六块八毛钱,差不多是一个建筑队小工一天的工资了。
当然,这也是冒着很大风险的。因为一个浑身上下带着那么多烟的学生很容易被班主任或者其他任课老师发现。而一旦发现被没收的话,那可能半月的“工资”都要赔进去了。
所以一旦有人想赊账的时候,宋云峰总是摇头说:俺们这行不好干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呢,前两天刚被班主任捉了一次,本都赔光了,再赊账就赔死我了。体谅一下,体谅一下。
而宋春海每当看到宋云峰这副德行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揶揄两句:宋掌柜的,生意不赖嘛!快成万元户了吧?什么时候赞助兄弟点啊?
十一月份的一天,太阳躲在云层里忽隐忽现,娇羞无限。空气中的丝丝凉意早已经被青春的热情消灭的干干净净。
乡中的操场上,刚刚从教室走出来到操场集合的学生们是神情、体态、精神面貌各异。有的意气风发,有的睡眼惺忪;有的横眉怒目,有的谈笑风生;有的朝气勃发,有的死气沉沉;有的潇洒漂亮,有的猥琐难看。
跟刘其在的最后一战也很快在学校里边传开了,宋春海、宋云峰、李明霞三人成了学校里边的风云人物。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争着跟他们打招呼,套近乎。
名声最大的不是宋春海,而是宋云峰,因为他兼职卖烟,生意从初一做到了初三。
所以,从出了教室门口一直到操场,宋云峰一直在微笑点头打招呼。
“云峰,你什么时候也变成学校里风云人物了,认识这么多人。”宋春海疑惑的问。
“这叫什么话啊,咱一直就是风云人物好不啦。不过这么多人我真没几个认识的,呵呵。”宋云峰说。
“你不认识人家你打JB什么招呼啊。还点头哈腰,你当你黑社会老大啊。”
“礼貌,礼节,绅士风度,这是一个人最起码里修养,知道不知道啊?当一个人微笑着和你打招呼的时候,不管你认不认识,熟不熟,都得报之以微笑,这就叫修养,明白吗。再说了,这也从另外一个角度反映出本人在咱们学校里知名度,现在咱也是个名人啦,哈哈。”宋云峰得意的说。
“你知道你这名声是怎么来的吗?你小子卖大烟,你毒害你周围的同学不说,还压榨他们父母给他们的血汗钱。云峰,你这种行为就是封建社会的地主老财,不对,应该是四大家族那种发人难财,吃人不吐骨头的无良奸商。我代表全体贫下中农们鄙视你,真的。”宋春海拧着眉头。
宋云峰满脸堆笑:“春海啊春海,你这话说的可不对。第一,我卖的是烟,香烟,不是大烟,这两种东西可是有本质区别。第二,我卖是因为有人买,这叫供需,就像你想听歌去音像店买磁带是一个道理。第三,毒害同学们的是那些吸烟的人,可不是我这个卖烟的,所以我没有罪。第四,他们买烟都是自愿的,我没有逼也没有求着他们买,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压榨。用咱们老话说就是:那个谁打那个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嘿嘿。”
“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都不知道还吹什么牛呢。”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宋云风和宋春海扭头一看,原来是一身红衣的李艳,她旁边站的是穿着黑色宽领呢子大衣的李明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女生们开始流行一个人挽着另外一个人的手。现在李艳就挽着李明霞的胳膊。
“哎呀,原来是你们俩。我说怎么上课的时候老是打嚏喷,弄半天是有人想我了啊,呵呵。李艳,好几天不见,你可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昂。”宋云峰看着李艳笑眯眯的说。
“哎哎哎,注意点形象昂。我发现你小子怎么一看见人家李艳这张嘴就把不住门了。”宋春海踢了他一脚,“别人不知道还当你是调戏良家妇女呢。我告诉你说,往后说这话的时候离我远点昂,我怕别人过来连我一块儿给筛一顿。”
宋云峰讪讪一笑,竟然没有再说话。
“我说保镖们,你们这差事没干多长时间也不说一声就这么快辞职了啊?这也忒不讲信用了吧。”李明霞瞅着俩人说。
宋春海笑着说:“李大姐,凭您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有谁敢找您老人家的茬儿啊。您应该来保护俺们俩才对吧。”
李艳一撅嘴说:“你们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昂,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数还耍赖,也不害臊。不管怎么样,你们得履行完了你们的职责才能辞职。”
“完蛋了,春海,咱们这回才是碰见无良奸商,黑心老板了。”宋云峰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儿。
“说啥呢?说谁无良奸商,黑心老板啊?我可告诉你们说,你们还别不知足。咱们学校有里是男生想给俺俩当保镖呢。能选上你们俩那是你们的福气,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李艳的嘴也厉害得很。
“没事,你们也当不了几天保镖了。九、十、十一三个月一共是九十一天,你们前头一共干了六十二天,还剩二十九天。”李明霞数学学得不错。
“二十九天??”宋春海头大了。
宋云峰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切,不就二十九天嘛,小case。别说二十九天,就是二十九年咱们也是在所不辞。君子一言快马加鞭,放学了你们就等着俺们护驾吧。”
“我刺儿,云峰,你脑子烧坏了吧,瞎说什么实话呢?”宋春海低声说。
“去一边子,能给两大美女当保镖可是咱们的荣幸,别给脸不要脸昂。再说,要不是你争气打赌输了,咱们能落到这一步吗。”宋云峰笑眯眯地转向李艳,“放心,往后风雨无阻俺们都一定当好这个保镖。”
“那就一言为定。”李明霞说完拉着李艳走了。
“谁要是说话不算话谁是小狗。”李艳回头冲宋云峰说。
“小狗……”宋云峰看着李艳的背影有点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