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有偏头疼的毛病,常常一疼就是十天半个月。
那时候的孩子都是散养,父母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上班、做饭、洗衣服……
听说头又疼,觉得不是什么大毛病,总要数落上几句,再塞给我一片止疼药,就接着忙自己的事情了。
我敏感又懦弱,只有疼得实在不能忍受了,才畏畏缩缩告诉母亲。
头疼就像古画的云雾,笼罩着我14岁以前的所有记忆,挥之不去。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头疼离我而去,偶尔光顾,就当过节了,吃片药也就过去了。
这几年大概是临近更年期了,头疼的发作越来越频繁。
今天是连续头疼的第四天,睡着睡着忽然被疼醒了,看看手机,凌晨三点多。
迷迷糊糊起来找药。
止疼药吃没忘买了,两个药箱翻了个底朝上,才找出一小盒“对乙酰氨基酚片”,就是俗称的“扑热息痛”。
看旧旧的纸盒就知道早已经过期了。顾不得了,还是按破包装放进嘴里。
躺在沙发上等待药效发作的功夫,不知怎的想起了姥姥。
小时候在姥姥家长大,姥姥最疼我,常在我已经躺进被窝里了,还偷偷塞给我好吃的,几个花生,或者一个小苹果之类的。
姥姥总是笑笑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慈爱。
8岁那年,我随父母支援三线到了辽西,很少再见姥姥了。
姥姥也有偏头痛的毛病,常年吃药。
有一年冬天,我们回去看姥姥,给她带了足足1000片药片,姥姥捧着这一大盒药,眉开眼笑。
这个场景我一直记得,非常清晰。
如今我也一步步走进人生后半场,头疼再次找上了我。
也许有一天我和姥姥一样,离不开止疼药了。
将睡未睡间,我似乎又看见了姥姥,疼爱地看着我。
生命,真是一场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