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对我说最多“男女平等”的人,是我的直系领导,马工。
然而,一直以来马工之所以多次向我以及其他女同事强调“男女平等”并不是为我们着想,相反是用来制约和打压我们。
从小,长辈们言传身教,告诉我要如何做好一个女孩子,不仅仅是言行得体,还要思想独立,也是那个时候他们告诉我“男女平等”。
你享受什么样的权利,就应该履行相对应的责任。
那个时候,在我的认知里,“男女平等”是对女性的一种偏爱。我觉得,这是多么可爱的一项规定。
直到慢慢长大,我才发现“男女平等”的局限性,在这个男权社会,我们把本就应该享有的权利当做了他人的恩赐。
大学毕业后,我从事了有关体力方面的工作,成为了一名工人。
在进入单位之前,身边的人都认为这是一项不错的工作,因为是体力工作,所以通常都是男生做外业工作,女生负责内业,所以也是完全不用担心的,加上之前的前辈们都是这样的工作分工,我也完全安心下来。
噩梦就这样开始,毫无预兆。
我的出现,可谓是几人欢喜几人愁。阿言是最纠结的一个,一来我可以当她的替死鬼,马工一向喜欢针对新来的女孩,二来一个和尚抬水吃,两个和尚挑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
果不其然,从我跟随马工工作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有意无意的针对我,他没有藏着掖着,所有同事都看在眼里。起初,我以为只有我被针对才后知后觉,当得知这是一件公开的事情的时候,我在想,大家是在同情我吗,我不想显得那么可怜。
因为从小没遇过什么坏人,所以我常常调侃自己前二十多年是走了狗屎运,遇到的都是善良的人,正是在最开始被马工针对的时候我并不自知,总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好,做的不够。
我一度陷入到自我怀疑中,觉得明明还算不错的自己,怎么什么都做不好,越发觉得自己差劲。那段时间,每天上班我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也不愿和别人过多交流,从头到脚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大家自然也不和我接触,时间久了就觉得我是个内向过头的人。下班回到宿舍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漱,之后不论几点都会关了灯躺在床上,用手机放着音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现在再回想,那些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总之谢谢自己。
我讨厌那样的生活,也讨厌那样的自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习惯了,或者是妥协了。
在我休了半个月腰伤回去的第一天,马工让我抬运几十斤的淤积,这本就是我能力范围之外的工作,况且腰伤还没有完全康复,抬运淤积又是费腰的活。一起工作的男同事替我说情,但马工执意这样安排,谁也没有办法。一遍一遍的抬运,越发的委屈加上身体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哭了起来,觉得太丢人了,只好憋着声,但大家还是看见了,马工也是,但他依旧是催促着我赶快干活。
那天下午,出发干活前马工笑着问我早上怎么样,我回答有些吃不消,看着马工的笑,我天真的以为他会理解我,甚至觉得他原来并没有那么坏。可是,马工随即让一位男同事扯掉我衣服肩膀上的扣子,说这样抬运就不会压肩膀了。
这件衣服我一直放在衣柜里,每次拿出来,看到被扯掉的带子,还是会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马工总是告诉我,男女平等,既然都是同事就应该干一样的工作。我们的工资是考核分决定,每到月底总结考核分的时候,马工就会把我们几个女生的分数压刀最低,甚至要拉开一千块的差距,因为女生总有一些工作干不过男生,最后还会附加的问我们一句:可以理解吗?
对,我们是干不过男生,所以我们只能无话可说。
马工是个很难捉摸的人,他总会莫名其妙的突然骂人,甚至会在晚上九点多打电话过来无厘头的指责,也不会听你的解释和请求,很多次我在还没有说完话的时候,手机里就已经传来挂断的声音。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得了一种怪病,和马工交流就会哽咽,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要知道我泪点极高,从小到大哭过的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的清。
因为马工,我对很多事物的判断好像都开始失真,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男女平等真正的意义,或者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进行的反抗。
原来,并不是社会磨平了我身上的棱角,而是它在精神上一点点的腐蚀我。棱角一直都在,只是在迷茫的那段时间我不敢使用它的锐利。
前段时间,马工变本加厉,逼得我只能回家休病假,我告诉自己惹不起,我躲得起。
直到和舅舅聊天,舅舅 告诉,我之所选择这样做,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想回来。我以为我实在解决问题,实际上问题还在,我只是在逃避。
一时间,心里冒出很多想法:这样的自己好像有些陌生,我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要反击。
以前,每次回家我都会和家里人吐槽马工的变态行为,这次也是一样,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舅舅没有安慰我,而是告诉我,把这些说给家里人其实一点用都没有,我已经是个大人了,需要自己去处理这些事情,家里人总不能去和马工对峙。最后,舅舅告诉我,如果我没有勇气就选择人气吞噬,那就再也不要说自己的委屈,相反就是去做些什么,自己改变现状。
的确,很多时候我们都在怪他人隔岸观火,其实从来能救自己的都是自己,如果你不自救,那谁也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