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宫久违的热闹与喧哗,我直觉耳膜穿孔,聒噪不已。
这一日,羽浓来瞧我,恭恭敬敬的给我行了个礼,说起来她自是不必向我行礼。我的心情始终郁郁寡欢,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倚在扶摇塌上,与她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帘,她自是心知肚明,我并不欢迎她。
“何必客套,你本不用向我行礼。赐坐。”小仙娥听见我的命令,十分迅速的为她搬来椅子,生怕引来我的不快。整个天宫都知道我心头的阴霾。
她久久不语,我却是等得不耐烦,“羽浓仙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言,这十万年我不在,你与我九哥倒是感情颇深。”我略带讽刺的说,却显得漫不经心,唇角扬起一笑却是自嘲。
“羽浓自是明白十公主与你九哥的情深意重,只是羽浓当时不知他是天帝第九子,阴差阳错情根深种,为他挡下天火,后来方知他是因为强行破雪镜之颠的结界方引来天火!”她言之凿凿,带着内疚。额头却生出些许汗珠,面容向来苍白却仍然美的惊心,难怪九哥会瞧上她。她孱弱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终究不是仙胎,九哥这般仁慈的人自是割舍不下,我突然明白了一切,在我心头久久不能释怀的东西仿佛在她的三言两语里得到解脱。
禺殇说羽浓很善良,父王说羽浓说个好孩子,九哥亦很怜惜她,我看着她这般模样,实是对她生不出怨恨。大家都说她好,如今这场婚事三界皆知,如何串改?
我有些烦恼的拢着九哥送我的衣裳,天宫最好最美的羽衣,再看看羽浓,她穿着质地也算上乘的粉色流仙裙,却没有我这方好。
在九哥心里,始终是有我的,可是我们之间始终横亘着一个羽浓,在漫长的生命里我与他这段情又该何去何从?
我抬起头,看她有些胆怯的低着头,一不小心我便窥探了她的内心。
原来她心里有一种自卑,她不是仙胎,觉得与我比起来我与九哥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她也想过放手,可是她始终沉醉在九哥的温柔里,优柔寡断,导致今天的结局,她心头欢喜又忧愁,却也想捍卫她的爱情与尊严,故而来向我解释一切。
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们,永远也不会。
在我心里,始终觉得九哥背叛了我们的情感,始终觉得羽浓是插足的第三者,可是现在我的纠缠不清却让自己成了他们的阻碍。
我心中万分纠葛,让她退下,一个诀移至母后的宫殿外,琉璃瓦水晶灯,母后的宫殿永远是整个天宫最漂亮的宫殿,也许是我觉得很累,我突然很想念她,我想起小的时候她还是很疼爱我的。
我唤着,“母后,十儿回来了,你见见十儿吧。”
良久,我有些灰心,久久没有宫娥来开门,我又不能闯入,这里设了结界。在我转身欲走时,却听见她传来幽远空灵的声音,“十儿,母亲已经知道你九哥要成婚了,事已至此,你也别难过,待你九哥成婚之日我自会出门见你。”她的声音里带着温柔,少了几分强势。
终究是我的母后,天宫至高无上的天后,什么事儿都逃不过她的法眼,我知道她虽紧锁宫门,却知道我的一切,因为她有能窥探世间一切的诸生宝镜。
我不知是悲是喜,因为九哥已经注入我的生命,无法抽离。
禺殇收到母后的传信,说,“多谢你照顾十儿,从前的事你我一笔勾销,莫挂心头。”
这十万年,母后变了,一切都变了。
干爹喜上眉梢欢欢喜喜的回了南临虚,而素风说不喜欢天宫的浩瀚无垠,便也离开了。
我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天河,天河又名忘川。与冥界的忘川河衔接着,却有所不同。
天河的水是最好的美肤圣品,而冥界的水却能让人生不如死,可它们都有相同的力量,哪怕是神,只要饮下它,便能忘记今生最爱的人。
我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喝下天河水,忘记九哥。
可是取水的法器却被母亲损毁了,她说令人忘记最爱的人是多么痛苦的法则,所以仙们自此自由相爱,哪怕是爱上凡人,妖魔都不必饮下天河水。
母后虽然高高在上却对情爱一事颇为开明,这是众仙心甘情愿臣服她的一大原因。
我无法忘记九哥,于是设了结界,一个诀褪下衣裳,把自己沉沉的浸泡在天河里。
可是,我没有想到有人居然破了我的结界,直直的瞧着我的身体!
我慌忙用法力穿上衣裳,愤恨的说,“大胆白言!你竟敢破本公主的结界偷窥本公主仙浴!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马平川!”他漫不经心的说。
我看着自己若影若现的胸部,哪里是一马平川!在这天上地下,谁人有我的美貌!
“一派胡言,妖狐!”我心头不甘,我长了这么大,也没见过谁这么对我。
“你竟敢喊本王妖狐!是你父王亲自请本王来做客,有事求我,我一时无聊就走到这里,谁知道你竟在沐浴!"他说得大义凌然,好像错的还是我!
“天宫向来与你狐仙一族不和,怎会请你!”我转过头,表示质疑。
“自是不和,只是本王从来喜欢做忤逆不孝的事,这可怎么办呢”他的头忽的靠我极近,银白色的发,勾人心魄的眸子,不好,狐狸向来会魅术!
“十公主,本王可不屑使用魅术!”他竟能窥探我的内心,我突然感到脸红心跳,气急败坏的一个诀溜走。
远处却传来他大笑,“天歌,你我不久便会再见。”
可恶的狐狸,可恶的狐仙一族!我突然发觉父王与狐仙一族的不和,定是因为他们太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