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有个癖好,也可以说是一种性格吧,那就是一旦要做一件事,同事又要做另外一件事,或者同事做几件事,让自己就像那机器一样不停地运转,唯有如此,他才认为自己有用,才会认为自己不枉此生。
在工作上,他蹲在办公室里,就盼着许多人人来找他办事,一边接着固定电话,一边接听手机,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一刻不停地在旋转,他才认为自己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
在生活上,他就盼望着自己总也有许多的事务缠身,让自己深陷其中一刻也不得安闲。工作完了之后,他就一头钻入麻将赌博当中,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竭,倒头便睡,睡起来又接着上班。
在投资上,他也曾给自己做了一个规划,那就是只要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就要贷款投资,不断地让钱生钱。他的账户上没有躺着一分钱,自然也就没有钱像老丈人那样每月给自己下任务要完成多少钱的存款任务。他那怕只要有一万块钱,他总要做几十万上百万的投资,永远让钱生钱,这是他的投资哲学,也是他的处世原则。
正因为这样,当他把30万块钱放在一个他自认为还算安全的典当行,这本身就是一种赌博。那个穿着打扮如同老江湖的马老板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别人在赌运,而他是在赌人。他笃定那个江湖大佬必有能耐把他这笔钱用好,一定很安全的。越是在常人看来危险重重的机会,王生越有兴趣去挑战它,驾驭它。
虽然如此,只要一静下心来,他的脑海里就会想起这笔钱的安全性,这由不得他。于是他就在想,既然为着钱担惊受怕,那何不再做个什么投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与其让这一件事困扰,不如同时做几件事,把自己一下子都交进去,一年两载之后,只要自己的投资能够开花结果,那岂不是好事一桩?何必为着一件事担惊受怕?
这么想着,他便琢磨着,该做个什么样的投资呢?
只要脑海里一有目标,王生的大脑就急速旋转了起来。
咦!这几年他一直参与征地拆迁工作,但凡被证了庄基的农户,哪家赔偿不是几十万、上百万、几百万甚至上千万?那可是实实在在打到被征农户的账户上的钱啊。
几十万,上百万,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他们辛辛苦苦干上一辈子,就按每年6万元工资收入,干上40年也就240万元收入而已,而人家只消一个庄宅被征拆就可以获赔这么多钱,而且还不用他们这么苦哈哈地早九晚五上班,这怎能不让王生这些上班族眼红?
于是他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找一家即将要被征拆的农户,他出钱,农户出地皮,两人合建两层楼房。一旦征拆,把他投资的钱给他,其余的钱两家五五分成,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让王生兴奋不已。他笃定,这样的农户太多,只要他愿意投资,他们肯定会欢迎的。城郊的农户,富裕户很少,大多数还是很穷。守着一院庄宅,多半也是老一辈遗留下来的,院子很大很空旷,住人的房子很少,多半都是空着的。
在这些空地上盖楼房,拆迁征收是按农户的建筑面积每个面积1000元到1200元,这是砖木结构的征收标准,土木结构的更低。就按这个标准来算,农户投资在房子上每平方米也就300元,而征收标准却在千元以上,每平米可以赚到700到900元,这样的利润在商业上可算得上是高额利润了,因此这城郊的农户就跟疯了似地疯狂盖楼。
马克思说过,“当利润达到一倍的时候,资本就会盲目扩张;而当利润达到两倍的时候,资本家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而当利润达到300%以上的时候,资本就敢冒着被绞首的危险去追逐利润。”
正因为这样,城郊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土地都盖起了房子,离城最近的城中村的农民建起了只有一层的仓库,供商家囤货,离的更近的则建起了两层甚至三层或更高的楼房,都隔成单间出租,当起了出租东家;离城稍远些的农户则盖起了楼房等着被征拆,赚取高额利润;在市中心的地方有些人甚至掘地建仓库出租赚钱,土地的稀缺是这些地皮变得金贵,真的算得上是寸土寸金。
王生在农村工作多年,对农村的情况很是了解,也了解到好多农户十分贫穷,就是有再好的资源,假如不能很好地加以利用和开发,那么再好的富民政策也与他们无缘。他们想贷款,但没有抵押物,就算庄基再大再阔,可是没有建筑面积一样拿不上钱,看着人家疯狂扩张,他们却只能看着这么好的机会白白丧失掉了。
而王生作为一个工作人员却有这个条件,他们的工资证明和单位介绍信就是最好的贷款凭证,银行就认这个。只要他是国家工作人员,他就是银行最好的贷款对象。
而农民则没有这样的便利条件,银行不认可你,你的条件不符合人家的条条框框,人家自然不会贷款给你,你就是有再大的庄宅也没钱盖楼房,就算再好的政策,再好的利润都与你无缘。
王生却有这个条件,农户有庄基他没有,但他能贷出款来而农户却贷不出来,两家结合不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吗?也许正是他发现了这个问题,而这问题却能给他创造商机,这个机会他是不会错失的。
可是找谁去找这一个农户呢?这个人须是一个社会人,是一个类似痞子一样的人物,他得把这钱投资出去,然后还得收回来。这是一个最大的问题,也是他最为担心的问题,因为到时候征拆款打到人家账户上,人家赖着不给咋办?这个时候就需要这样一个能够拿得住对方的人才行,谁是最佳人选呢?
王生就像过电影似的在自己的脑海里过滤着亲戚和朋友,最后他终于发现妹夫是最佳的人选,他是一个壮实的莽汉,为人正直,说公断直,黑里透红的脸上透着一股杀气,让人见了先生三分敬畏的汉子。
王生把这个想法说给英子,英子连声说好,这个人选你是选准了,他是再好不过的能担当这个重任的人了。
当下王生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妹夫还有一丝担忧,万一人家不给钱怎么办?王生说叫你来的意思就是确定你把这个钱能拿回来才让你去找这样一个人的,怎么啦?没这个胆量?
妹夫还真被他这个奇葩的想法给弄蒙了,一时间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想不出来一旦那家伙不给钱了只能用强,他能做到的也就这么点能耐,要不然人家也不会找他。
倒是王生给他宽心,“放心好了,你所担心的我们早就预料到了,到时候我会托熟人打听什么时候钱款到账,我们和他相约着一起去取支票,然后把钱取出来按照当初约定的比例分钱就成,天塌不下来!”
妹夫这才回过神来,“那好,这事由我出头露面,按照你们设计的步骤走就是了!”
这边诸事齐备以后,王生就把自己的摩托车交给妹夫,让他骑着去找有合作意向的农户。一连十多天过去了,妹夫还真就找到了一家人,听他介绍还蛮不错的。于是王生开着车拉着妹夫,到那家农户的庄宅周围转了一周,笃定这家庄宅极有可能在近几年被征拆,而且近期好像就有几家能源类的大公司看好这块地,征拆队成员已经进驻这个组开始登记了,有好多农户已经开始建楼房了,到处都是新建起来的二层楼房。
“得抓紧了!错过这一村就没有这一店了!”王生对妹夫和英子说。两个人倒对这事没多少把握,王生的态度决定着到底是做这件事呢还是不做,他们只是应和着,摸不着水深浅。
其实就连王生也不是十分有把握,征拆庄宅的进度是极其缓慢的。有的征拆队进驻都有好几年了,却因为群众的漫天要价而迟迟签不了协议,城区的征拆甚至要拖延十多年的也有,最后由于难度太大或者领导易人而停滞的也比比皆是,那些棚户区就是实证。
但王生有自己独到的判断,那就是政府征地必要找庄宅少的,这样征拆的代价就小,难度也小,而且这个地块正值庄宅少,附属物少的区域,征收代价低,又属于炙手可热的南区,这块地政府必征。
正是基于这样一个大胆的判断。王生果断决定,要和这家姓胡的农户合作,由妹夫出面协商签订合作协议,并全权代表他们两口子与小胡合建二层楼房,最终面积以庄宅大小为限,能大只管大,面积越大,征拆的面积也就越大,补偿款也就越多。
王生接下来就开始和英子筹集款项,贷款也是没费多少周折,很快就贷到了15万,资金有了保障。妹夫和小胡那边也开始用机械挖基础,夯填地基,建筑工队进驻,工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