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远这么近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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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过去了，这一年最大的感受是觉得自己在慢慢变老，或许老这个字换做成熟更妥帖。但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感知到身体的变化，快到不敢用成熟来形容。

从何时开始承认不再年轻，也许就存在于那些发生过的措手不及的往事吧，曾经我以为每段青春的开始都是苦的，在后半段总会遇到出口。

但后来才觉得，只是曾经出口太多无从选择，而后一头扎进未曾真正选择好的道路，在路上的纠结和彷徨，才真的让人感觉无所适从。

这一年，我觉得每一个事件的当口，都明显带着象征的意味。

⑴

终究是心高的人

每天我都基本告诉自己，少说话，多做事，要克制情绪，要时时自省，不要让自己变得懦弱，但也别咄咄逼人。说这些容易，做起来却困难。我也会暴跳如雷，也会声嘶力竭，这也许是人的劣根性，改掉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在我看来，人不是渐渐明白很多道理的，曾经有人一遍遍灌输都不领情，非要撞破南墙才能领悟一二，有时甚至要接连在同一件事上栽跟头，才能恍然大悟。有人说成长只是一瞬间的事，突然觉得自己和曾经不同。

但实际上，那个瞬间也是用无数的横冲直撞换来的，只是曾经不自知，往往顿悟之后又为时已晚。

人是有许多习惯不好改变的，一旦形成就像魔咒，比如很多人无法早起，不仅是因为懒，归根结底是没有把早起之后的事变成必须，我们有一百个可以早起的理由，却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轻松打消。

想起这一年工作最忙的时候，连着三天没有睡觉，明明眼皮已经打架，起身都觉得天旋地转，却不停警告自己工作未完成，客户咄咄逼人，于是喝下无数的咖啡硬撑，身体已经亮起红灯却视而不见。

最终病倒去医院输液，看着液体一滴滴进入身体又在微微懊恼，早知现在又何必之前那么拼，工作总是要一点点完成，亏待了自己是在得不偿失，但天性就是如此，不做完就没办法安生，归根结底自己是心高的人。

家人曾说你很心高，但也要有能力和才华来相配，不然空有一副皮囊。我曾经暗自赌气走着瞧，于是发疯想证明自己，后来工作时被人质疑，又暗自下决心要上进，我似乎好几年都是被人推着走，想要证明自己的想法趋势自己一步步往上爬，可真的达成之后又倍感失落。

我曾经疑惑过明明做到了最好自己却不满意，后来才明白，我只是做到了让别人满意，为别人证明，我曾经做过的很多事情，只是为了让别人心服口服，而自己是否真的愿意去做，是否真的满意却没有在乎过。

当我一步步靠着这种想法继续工作生活时，我变成了旁人看来光鲜可自知落寞的样子，而后演变成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装作笃定，可内心却无比恐慌，无论我怎样假装潇洒，佯装淡定，只要独处时我就会觉得与周遭格格不入。

这太像我年少时的状态，从负气抵抗，到冷静旁观，这一切无非源自内心的清高和骄傲，我曾经能明白自己心里那种深深的失落感，却不知它源自何处。而今我才明白，这一切都源于我渐渐地不再为自己而活。

我终究是一个心高的人，却最终险些害了自己。

⑵

终究是不完美的人

当我明白自己的努力偏差了方向后，我给自己放了假，去别处走走看看。当我站在埃及高大的神庙前，终于抑制不住偷偷哭了一场，我懊悔自己这一年里做过的事，虽然成绩斐然，但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每一个人，都需要认清自己，那段在外旅行的日子里我常常在想，现在幡然醒悟是不是已经迟了，我纠结于察觉的时间点，又彷徨于往事的细枝末节，那段日子真是要把自己逼疯。

慢慢地，我走出了狭隘，一个人一旦能够跳出本我去看待自身，就会走出自我的局限，完成从内心里的蜕变，当我在埃及的尼罗河边仰望漫天的繁星，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任何时候都不算迟。

我曾说每天写正能量的话不仅是劝慰别人，更是开导自己。后来写得多了就成了职业病，有些话信手拈来，可自己都不相信。写作走口不走心的毛病开始成为自己的瓶颈，于是这一年我几乎没写什么文章，为的就是放下偏执，重新找到出口。

我觉得自己有太多的缺点，也觉得坚持的事情难以继续，这时就开始佩服别人的忍耐力，明明可以走下去的，为什么到了半途自己就戛然而止呢？

已经有太多人说坚持的重要性，说我们要心怀梦想，可梦想到底是什么模样，如果拿文字来勾画，肯定有言不由衷的地方，任何表达形式都有将其美化的可能。梦想只能存在于心里，时而明亮时而黑暗，甚至大部分时候见不得光。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类似，把梦想变成事业在做，我可以为梦想夸夸其谈，但内心深处却不以为然，因为我没有别的办法，除了写作、播音、做广告，我不会做其他的东西，也没有能力完成，只是这些恰好自己的梦想。

不甘心这样失败，不甘心没有成绩，不甘心技不如人，不甘心半途而废，我偏偏又是一个一根筋的人，从来都是走着极端，要么就拼命，要么就滚蛋。

只是，我们所谈的坚持梦想，在我看来，很多时候是硬着头皮去做的。

⑶

终究是普通人

这一年我最心痛的事情，是因为误会，和一些在乎的人渐行渐远了，我不是一个在生活中过于展露情感的人，只在贴心的人面前露出本真，但似乎过于肆无忌惮，反而伤人伤己。

有人曾说我一直冷漠的活着，我也将不要过分亲昵作为自己的处事原则，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口无遮拦的性格，一旦和人熟识就会不经过大脑地说话做事，曾经吃过亏所以学了乖，在工作中也尽量保持冷静刻制。

很多朋友提起我都会说，远近啊，认识，不熟。哪里想到自己又会在这种时候栽了跟头。

或许是对人性一直抱有悲观的态度，所以对许多人事都有距离，可一旦真心就会飞蛾扑火，每个人都有自我保护意识，只是有时太多激烈就会害人害己，我不把人推到绝境，但自己却一再如履薄冰，我想要的无非是趋向光明，但总要经历黑暗，哪怕这黑暗漫长无边，熬过就是黎明。

只是，成长就是对一些事情不要抱有绝对，我们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所认为的不一定就是对的，不要陷入自己思维的僵局里钻牛角尖，又拿着曾经相处的点滴来论证和确认自己的正确，很多东西要沟通交流才会水落石头，而不是自己想当然，一副被迫害妄想症的样子。

这不是我从这件事上学到的，而是我在反省时才真正明白，深以为然。

在误会产生后，有人帮我去游说，听到了许多曾经相处时未曾注意的细节，它们统统变作一把把刀刺在自己心上，朋友说干嘛不解释，我说越是时间久就越不愿意解释，越解释反倒欲盖弥彰，实在有些心灰意冷。朋友说早知道就不应该和你说这么多，我摇摇头，实际上我应该早就猜到了。

朋友问我，如果误会解除，你们还会冰释前嫌吗？我说不会，破镜难重圆，没人能回到最初，怪就怪自己知道得太多能做得太少，至此说了再见，但依然抱有希冀，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人贵在将心比心，而不是人云亦云，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人和你一样，但也别指望人人都如你一般，人心是最大的解药和毒药。

说到底，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都是独来独往。

⑷

终究是异乡人

我现在开始学会放下很多事情了，越是在低谷就越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无人相信和理解，但问心无愧总好过担惊受怕，如果能在质疑里依然做自己，只要自己走得坚定，别人就没有办法将你推倒。

一段路，最幸福的时刻是当下最痛苦，可回忆以来却格外美好，因为当你经历过难熬的时光，并把那些无人问津当做滋养自己的养料，之后的所得自然就会让人着实欣慰。而这种感受，身在异乡的你我肯定格外明白。

这一年我在北京的时候不多，很多时候我出差在外，去过一些国家和城市，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他们谈起时都有一个共同的感受，哪怕在生活的城市里买房买车生活安稳，却一直觉得不如故乡踏实，自动将自己划分为异乡人。

我曾经想过原因，在北京生活几年，却依然在某些时候觉得是个外来客，我参与了这座城市的变迁发展，却也觉得与自己无关，我见过网络上本地人和外地人的争吵谩骂，却也觉得有些时候言过其实。我将身份这个东西从不看重，却一次次在夜深人静时期望可以真的融入交合。

曾经有人对我说，一想到你深夜加班后开车回家，空荡荡的路上只有你一个人，回到家无人开门无灯亮着，就觉得好可怜。我当时笑着说没那么严重，但心里也在微微泛酸，我不是一个爱自怜自艾的人，但有时也会感觉孤独，这不是时时都有的，只是毫无征兆的某个时候，望着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也会略微有些灰心。

有时我站在过街天桥上，望着远处雾霾笼罩下的这座城市，一时间有些陌生，我想，这就是我生活了几年的北京吗？它是我期待的样子吗？我是它期待的样子吗？我真的融入这里了吗？

问题常常没有答案，但孤独感却时登门造访，人不是越长大越不会感觉孤独，而是越长大越感觉孤独，但这种孤独和儿时的感受截然不同，曾经孤独是觉得世界与自己为敌，无人理解无人相信，现在孤独是世界与自己无关，无人陪伴无人依靠。

当我一个人走得太急太累时，就会觉得迷茫和灰心，迷茫的不是没有目标，而是不知道为谁，为何要这么做，就算达成了目标又有新的前方，这种奔波又何时停止？这没什么可羞愧的，长大一个重要的标志，就是直面自己的孤独感，只有真正面对，才能抵抗它，与它作伴，好过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

曾经我想在北京何时安家，现在我想何时能安稳，家是安全感，稳是它的根基，我现在不期望更多，只想不再离开踏实生活，这点愿望，不算过分吧。

⑸

终究说了再见

有人说，人的一生其实就是一场赌博。想来的确如此，我们为什么而赌也因人而异，赌梦想，赌爱情，赌事业，赌生活。但实际上，无论我们拿什么去赌，都是在赌明天。

赌明天梦想可以照进现实，赌现实不要像现在这么残酷，赌真命天子早些来到身边，赌生活不要一成不变。为了这份博弈，我们押上了精力、时间、行动、热情，赌上的筹码交付给了命运。我们用行动开始了一场竞赛，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包括那些处于迷茫之中的纠结和痛苦，都会慢慢堆积成为明天的模样，变成你无论如何都要接受的未来。

赌明天可能不是想要的结局，但却是你必须要接受的终点。我们这么坚持做一些事情，就意味着肯定有另外一些被我们放弃了。

曾经我觉得做很多事情很酷，长大发现自己并不适合；曾经我认为人天性是善良，但发现善良也伴随着许多的恶。我开始明白这个世界没有唯一的标准，重要的是你拿什么去相信你的未来，你还有什么筹码。

如果知道结局现在回头再看，那么该犯的错我不会再犯，要走的弯路也不会再走，可世事并非如此，有些道理就是需要经历才能真正懂得，曾经的一切让我变成今天的自己，不管是好是坏，我都接受。

别太在意是否有如意的终点，或许只有明天的自己才知道，什么才是值得的。歌里唱：怎能就让这不停燃烧的心，就这样耗尽消失在平庸里。失败的英雄也还是英雄，总之不会去做一个苟且安身的路人甲。

从来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所以不必再提那些与旁人无关的伤心事，我们都会经历很多事，但实际上却真正只有和自己说心事。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人生无论到何时，无论有多么大的成就，说白了，无非生老病死四个字。

这一年，我与一些人相逢，与一些人误解，与一些人告别，在北京说再见，在他乡说再见，在节目里说再见，在文字中说再见，在路边的分岔路口说再见，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说再见。

无数的再见汇聚在一起，或许都换不回来一次真的重逢，那也不必强求，岁月无非就是如此，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随缘不变，不变随缘。

放了不该放的手，也回了不该回的头，很多地方我们都说了再见，但你要知道，再见不是永别，说了永别也不一定再也不见。

会再见的，平白无故，哪来那么多的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