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自习,廖瀚城数了数班里的人数,发现少了学习委员孙畅,他正纳闷着,坐在讲台旁边的陈瑶靠近他小声说:“班长,周六晚上孙畅回家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抢劫犯,那家伙抢了她的手机,还对她图谋不轨,她拼命反抗,结果凶手拿刀把她刺伤了,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廖瀚城心里一惊,早间新闻上说的那个被抢劫犯刺伤的女生竟然是自己的同学。课间,他立马告诉张思莹新闻播报的内容,还提醒她:“回家千万千万要小心。”钟芸开玩笑道:“哎,你怎么只提醒思莹,不提醒提醒我呀!”
廖瀚城略带嫌弃地说:“你?谁会没事招惹一只母老虎啊。”
廖瀚城刚一说完,钟芸狠狠掐了他的腰一下,廖瀚城不禁吃痛叫出声,钟芸上前揪着廖瀚城的耳朵质问:“你说谁母老虎呢?”
“我错了小芸,别揪了,疼……”廖瀚城连连告饶,钟力和其他同学在一旁看戏,其他同学都看呆了,钟芸居然敢这么揪班长的耳朵,要是自己这样,班长不得拿他当陪练。
只有张思莹担心钟芸下狠手伤到廖瀚城,赶紧站起来阻止钟芸:“小芸,快放手,别伤到他了。”钟芸一愣,很快get到了,乖乖放手,还安抚张思莹:“没事,从幼儿园我就这么收拾他,打是打不过他的,只能捏他的软肋喽,对了,晚上我送你回家吧,要小心那个变态,他要敢伤害你,我把他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谢谢你,小芸。”张思莹脸上洋溢着幸福,“还是我送她吧!”廖瀚城打断她的话,“我跟她顺路。”
钟芸还想争辩一下,但一想到刚才get到的东西,识趣地放弃,“诶,要是真遇上那变态,可别冲冠一怒……”钟力说到一半,就看见廖瀚城正盯着他浓密的头发,钟力每次作死,廖瀚城和钟芸就喜欢薅他的头发(廖瀚城是平头,没法薅)。
晚自习下课后,廖瀚城推着自行车和张思莹走在人行道上,到了胡同口,廖瀚城正要送张思莹进去,张思莹婉拒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家吧,不会有事的。”
“不行,”廖瀚城一口回绝,“走。”说罢停好车先走进了胡同,张思莹无奈,噘着嘴跟着他进去,两人并排走着,迎面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头戴鸭舌帽的人影,他俩的影子和那个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廖瀚城很明显看见那个人压了下帽子,那个人拐过来迎面走近两人,廖瀚城借着路灯观察着这个人,方脸剑眉,右眼下有颗痣,年龄大概在40岁上下,他通体黑色衣服,头戴黑色鸭舌帽,帽子上有个字母“Z”的标志。
廖瀚城下意识让张思莹走另一边,用身体护住她,那个男子并没有发现廖瀚城在观察他,只是在迎面走来的时候盯着张思莹看,这一举动坐实了他就是那个伤害孙畅的抢劫犯,孙畅家离学校较远,他犯案后计划再次作案,为防止警察发现他,他就来到了学校附近寻找下一个目标,经过踩点,他看中了张思莹,只是因为自己,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切都是廖瀚城的猜测,他心里很矛盾,要不要现在将这家伙拿下,如果贸然行动,认错人了就尴尬了,如果放任不管,万一他真的是凶手,这次放跑了他,即使他忌惮廖瀚城不敢打张思莹的主意,可全校几百位走读的女同学哪一个会成为他的目标,廖瀚城有些后怕,他只能试探一下了。
廖瀚城悄悄走到男子身后说:“你好。”男子身体一颤栗,正要转身,廖瀚城大声说“我们是警察,请配合我的工作。”那人一听“警察”二字,拔腿就跑,廖瀚城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踹倒,男子正要起身之际,廖瀚城上前压着他,扒下他的外套将他双手反剪绑了起来,一只膝盖压着他的手,又用右手按住他的脑袋压在地上。
廖瀚城左手拿出手机报了警,犯罪嫌疑人两腿不停乱蹬,嘴里一直在嘶吼:“你有种放开老子,你……”过了一会儿,警察赶来,一个警员拿着手枪对着嫌疑人,另外三名警员,一人将嫌疑人拷住,一人帮忙把嫌疑人拉起来,一人搜身,从他身上搜出来了一把水果刀,廖瀚城马上戴好口罩,“警察同志,这小子没有缘由就给了我一脚,然后就把我绑了起来,你们要为我做主啊。”男子恼羞成怒地看着廖瀚城,一位警员看了眼廖瀚城,对他说句:“同学,你上车跟我们一块儿去局里一趟。”
“好,请等一下,我马上回来。”廖瀚城说完朝张思莹的方向跑去,“你先回家吧,我跟警察同志走一趟,不用担心。”说完,不等张思莹开口应答,廖瀚城就离开了她的视线。
在公安局刑侦支队会议室里,廖瀚城正在配合两位警官做笔录。
“你为什么要打他?”
“我假装民警办案询问情况,谁知他居然要跑,所以我断定他是嫌疑人,然后就动手了。”
警官将廖瀚城的话记录下来,“嫌疑人?你觉得他是什么嫌疑人?”女警官问道。
“上周六一个女生回家遭遇抢劫后被刺伤,险被侵犯,这个女生就是我的同学,今天我送另外一个女同学回家,就在胡同里看见了嫌疑人,我不知道他的体貌特征,但他的眼神骗不了人,他一直在看我同学。”廖瀚城顿了顿接着说:“他从一处拐角过来,但那个拐角深处是死胡同,还没有人住,所以我断定他早就在那里埋伏好了,只是他不知道路灯让他的影子暴露了,也没有想到会有两人。”
两位警官听廖瀚城有理有据地说着,不禁感到惊奇,正要问下一句,一位男警官进来,他对两位做笔录的警官说:“姚队,确定了,这家伙就是上周六抢劫女学生又强奸未遂故意伤害的嫌疑人,据他交代,他不仅作案过这一起,他曾在全市流窜作案,上周四周五发生的两起强奸杀人案也是他犯下的。”廖瀚城不可思议地看着警官,没想到这家伙身上居然有命案,那个被称为“姚队”的警官问:“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女儿被同学侮辱后自杀,所以从那以后,他就发誓为女儿报仇,之前两起强奸杀人案的受害者就是当时欺负他女儿的人,只是因为他的精神因为女儿离世受到了不小打击,所以他对女学生这个群体充满仇恨,报仇之后,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也怪可怜的。”廖瀚城自言自语道,然后问姚队长:“会怎么判?”
姚队长合上卷宗起身说:“仅那两起故意杀人,就是死刑立即执行。”然后对一位警员说:“小高,你送他回家吧。”他走到廖瀚城身旁拍了拍他的肩:“你做的很好,我会向上级汇报你的事迹的。”
来到胡同口,高警官帮廖瀚城把自行车放在车上,“你功夫不错嘛!有兴趣考警校吗?”高警官边开车边问,廖瀚城摇摇头,“放心,工资不低,还有五险一金,还有各种福利待遇。”廖瀚城苦笑着解释:“我爸只教了我杀敌的本事,没教我抓犯人的本事。”
“你爸当兵的?”
“是,退役特战军官。”
“当特警也行啊,能天天玩枪。”
廖瀚城当然不想直截了当说自己不想当警察,到了家门口,“高警官,我自己来就行。”廖瀚城说着从后面搬下自行车,“行,我先走了啊!”廖瀚城目送着高警官的车离开后就进了家门。
“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廖瀚城刚一进屋,就看见爸妈并排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那个,爸,妈,我说我抓了个强奸杀人犯你们信吗?”
林素馨两眼骤然放大,赶忙走上前绕着儿子走了一圈,浑身上下都大量一边,确认没有受伤才作罢,“素馨,不用担心他,他要是连一个歹徒都制服不了,那我之前教他的估计都白教了,走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事呢!”
夫妻俩把廖瀚城撂在原地回房间休息,廖瀚城无奈摇摇头,老爸对他总是那么有信心,又总是那么不关心。
回到房间里,两只大肥猫——阿银和橙橙四仰八叉地躺在廖瀚城的床上,廖瀚城一手一只猫把它们抱到猫窝里,关上房门,廖瀚城背起了英语单词,没办法,谁让他这个科目瘸腿呢!
第二天课间,廖瀚城背不进去单词,看起了《兵器》杂志,“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张思莹看他那么闲问道,廖瀚城拿出练习册给她,张思莹打开一看,廖瀚城早就把整本都写完了,每道题上都有两三种截然不同的解法,张思莹瞪大了眼睛,她叹了口气,合上廖瀚城的练习册给他。
钟芸写完作业,看着张思莹扎着的低马尾,于是她抓起张思莹的头发,去下头绳,“别动,我给你弄个更好看的发型,相信我。”张思莹乖乖不动,廖瀚城和钟力看着钟芸秀操作,廖瀚城越看越看不下去,“算了我来。”廖瀚城接过张思莹的秀发,娴熟地摆弄起来,“你还懂这个吗?”张思莹问,廖瀚城边摆弄着边说:“我经常给我妹妹扎头发,她的老师同学都说好看。”
钟力钟芸看着廖瀚城的操作憋着不笑出声,等廖瀚城完成拿出镜子让张思莹一看,兄妹俩憋不住笑喷了,张思莹呆呆地看着镜子里扎着两个小鬏鬏的自己,活脱脱地像小哪吒,“廖瀚城。”张思莹又羞又气地拍了下廖瀚城的背。
“我再给你弄一个吧,正经的,绝不恶搞了。”听廖瀚城这么说,张思莹半信半疑地转过身,廖瀚城这次极其认真地帮张思莹扎头发,等到完工,拿过镜子一看,张思莹看着廖瀚城刚给自己扎好的双马尾,可爱加甜美,颜值拉满,看着她幸福的笑容,廖瀚城感觉双颊微微发烫,“谢谢你啊瀚城。”张思莹对廖瀚城的另类称呼让他措手不及,除了钟芸,还没有陌生女孩这样叫他的,“哦……没……没事”廖瀚城不知怎的说话结巴起来,张思莹也意识到自己对廖瀚城的称呼有些过于亲密,突然也不好意思起来。
“对了,将来你们想干什么?”张思莹突然问道,三人放下手中的工作,“我们俩想搞地质勘探,丈量我们国家每一寸土地,去攀登珠峰、去闯闯撒哈拉沙漠。”钟力说完,钟芸紧接补充道:“我想搞气象勘探,如果未来能加入国家测量队就更光荣了。”
“我想当老师。”张思莹停顿了一下说:“成为像叶老师那样的教师,能说好几国语言,给外国人讲我们的故事。”
“那你来听听我说的是哪国语言。”廖瀚城清清嗓子,屋里哇啦说了一句,期间还带有颤音,“我知道,是俄语。”钟力说道,廖瀚城吃了一惊,“那个……”钟力挠挠头,“我玩红警听出来的。”
廖瀚城的脸瞬间由喜悦变面瘫,“这是当年斯大林同志1941年冬天在红场阅兵时发表的演讲结尾,之后,受阅部队赶赴前线。这句话意思是:‘我们光荣的祖国万岁!我们祖国的自由和独立万岁!在列宁旗帜下向胜利前进!’”廖瀚城认真地给他们解释道,张思莹问:“你未来想当兵吗?”
廖瀚城苦笑一声说:“想,但我爸妈,我奶奶就是不同意,我爸总是给我说他们祖孙三代把该打的仗打完就不让我去打了。”
“瀚城家里上三代参军的。”钟力对张思莹说,张思莹点点头:“他给我说过了。”
“你不怕死吗?”
“你还说我呢?那无人区可不比战场安全。”
“参军的光荣背后有着太多辛酸苦楚了。”张思莹环视了三人,“我哥参军七年荣立过1次一等功,3次二等功,5次三等功。这些功劳都是在枪林弹雨和救灾一线中出生入死得来的,听他战友说,有一次抗洪他被卷进长江里,最后是抓住一截浮木才获救的。”
听了张思莹的话,廖瀚城陷入沉默,他对战场上的生死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但张家成的事迹让他第一次看见作为军人的不容易,自己肩上压的不仅有国家赋予的使命,还有为人子的责任。
廖瀚城陷入了沉思,自己和张家成真的很像,都是家中长子,上有父母,下有小妹,如果自己……他们该多伤心。
其实廖瀚城想当兵也是想证明自己,他不甘心一直活在祖辈父辈的荣光下,他也要像祖父辈那样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