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上初中时,我爸的眼睛动了好几次手术,视力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今年以来视力下降的更是厉害。
视力不好,家里的各种车自然开不了。刚开始视力没那么差时,还开小轿车,自从那次怼到路沿石上,把车胎给扎爆了,便再没开过。三轮车,大码力拖拉机自然也开不成。
今天夏天我有时间,刚好骑着电动三轮车拉着我爸去地里滴水。以前给地浇水还是漫灌,近几年换成滴灌。滴灌可比漫灌方便多了,听他们说以前都是几天几夜不睡觉守在地里,哪里被水冲出缺口便赶紧去填好。现在只用打开地头的阀门便完事了。
我们从苞谷地的西头往东头走,一起依次打开滴灌的阀门。走在地头,我跟在他身后,我爸边走边说:“今年的收入都在这块儿地了,那两块儿麦子卖的钱能把这三块儿地的钱成本挣回来。这块儿地挣的就是咱家今年挣得钱了”我问:“这块儿地能挣多少钱?”“七八万吧!”我一想也不太多,我上学一年还要花不少钱。
走着走着我爸又点起了一根烟,这一会儿已经点了好几根烟了。他本来已经戒烟几十年了,最近又开始抽。我刚想劝他别抽烟了,可想到我爸应该是因为心里不好受,才又开始抽烟的。
视力越来越差,家里的农活有时不得不求人帮忙。给别人打电话吧!我爸说他们一看是他的号码有时接都不接,因为现在看不清也没办法帮他们。我听了心里很是难过,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心里难受着。
我叔吧!他确实帮我家干了不少活,但有时也会冲我爸几句。我爸也不说什么,也就默默忍了。这心里积聚的愁和苦闷,我爸也只能抽烟释放了。
从地西头到地东头,短短几百米,我爸被绊了好几个踉跄。只有在这一刻我才意识到以前我那个强大,威严,顶天立地,替我遮风挡雨的父亲,如今已经难以照顾自己。心里一阵酸楚,鼻子发酸。我爸自然注意不到我的异常。
打开所有的阀门,我们在地头待了一会儿确保每个滴灌带都充满着水,鼓鼓的,撑起来像一条粗壮的黑蛇。我就拉着我爸回家了。
之后在很多个夜晚,每当想起我爸日益微弱的视力,我总是暗暗向不知名的神祈求:我愿意用十年的寿命甚至二十年的换我爸的一片光明!就算保持现状也好啊!不要再恶化了!不要再恶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