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转眼之间,松竹山,竟下起瓢泼大雨来,不一会儿,便满山泥泞,尽是些大大小小的水洼。这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打在地面上,溅起阵阵氤氲雾气,雨雾蒙蒙,好似轻烟一般,人在大雨之中,甚么都看不真切,行路更是艰难。
哗哗声中,一条浑浊的小河,由竹林深处流淌着,夹杂着松针竹叶,向前滚动着。不一阵,河水渐渐变红,没一会儿,竟被染成了一条血河。这河弯弯曲曲,好似一条红鳞怪蟒盘在竹林之间,散发出血腥之气。
朦胧雨雾之中,只听里面传来阵阵兵刃相交之声,叮叮当当,密如连珠;喊杀声,叱喝声,马儿嘶鸣声,断树劈竹声,其中又夹杂着哗哗的大雨声,一片嘈杂。过不多时,随着几声惨呼哀嚎,刀兵之声也渐渐弱了许多,狞笑声中,仍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甚么声音也没了,一片安静,只剩下哗哗的大雨声,将整个松竹山笼罩在阴云密雨之下。
“嗤”,是衣帛撕裂声,随即传来女人的无助的哀嚎,淹没在哈哈淫笑声中。这一刻,连雨仿佛也怯懦了,慢慢变小了起来。
雨势渐小,雨雾中隐隐现出几辆镖车,都倒在一旁,洒出白花花的银子。一杆大镖旗,下面立着十数名黑塔似的大汉,都是一身黑衣,黑布蒙面,只露出两只贪婪的眼睛,骨节棱棱的大手中,各自握着血淋淋的长剑,长剑血腥犹在。十几名镖师,横七竖八,直挺挺倒在血泊里,已然丧了性命。车夫趟子手,全都缩成一团,挤在大松树下,由两名黑衣人看守着。他们没反抗,也不敢,他们坚信江湖规矩,匪徒是不杀车夫和趟子手的。他们浑身瑟瑟发抖,一双双怯懦的眼睛,都盯着那犹在挣扎的女子,希望她能战胜匪徒,亦或是快点死。
“砰”地一声,女子手中长剑被踢掉,翻身落在泥水里,被三名恶汉围在当中,双手被两恶汉狠狠踩住,身子动弹不得,斜肩半裸,露出大半肌肤,肩膀被剑划了个口子,鲜血由肌肤透出来,随即被雨水冲掉,鲜血又重新流出来。
一恶汉再忍不住,急急扯下面罩,露出一副丑恶的面孔和卷虬的髯,伸出舌头,正舔那女子肩膀上鲜血,像极了一只饿久了的野兽。
女子绝望地喘息着,哈哈淫笑声中,再挣扎不动,凌乱的头发,无助的眼神,她已经力竭了,也只有任人宰割。大雨哗哗地下,黑衣人都饶有兴致地瞧着,车夫、趟子手都不敢做声,也斜眼偷偷看着,女子哀嚎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
“嗤”,是下面裙子撕裂声。
正在这时,只听“轰隆隆”一声,远远传来一声闷雷,只是这雷声之中还杂着锐啸。当虬髯恶汉察觉时,已经太晚了,只见一道寒光,由氤氲的雨雾中射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已划破虬髯汉子的咽喉,是一柄飞剑。那飞剑破空而至,也只是在一瞬之间,其去势不止,绕了一个圈,又重飞回蒙蒙雨雾之中。
众恶汉心中大骇,没人再顾及那女子和一众趟子手,都不禁倒退几步,向雨幕深处望来。
黑云翻滚,银蛇乱舞,闪电映照下,雨雾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一身蓑衣,一葫芦酒,一把铁剑。“咔嚓”一声巨响,打了一道霹雳,大地仿佛都颤了颤。恶汉为其所慑,又都倒退几步,手中的剑已有些发抖,这时,雨又变得小了。
女子用破碎的衣衫裹住身子,背靠着松树,在无助的时候,总要有点东西倚靠,她才能感觉安全。长剑落在一旁,她却再没有力气去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和观望,秀眉紧蹙,一双杏眼都在聚那男子身上,她的命,她的一切都系在这个陌生的男子身上。
车夫、趟子手一双双眼,也都目不转睛瞧着,心中也都振奋起来,他们坚信,这突然出现的男子能救他们性命。
众黑衣恶汉,势成环绕将铁剑男子围在当中,雨水从脸颊划过,谁也不敢去擦,更不敢眨眼,只是紧紧盯着这男子,可看到的依旧是蓑衣、酒葫芦、铁剑。
男子缓缓抬起右手,按在了腰间的铁剑之上。众恶汉看在眼里,都不禁退了几步,谁也不想第一个丧命在飞剑之下,不知是谁先暴喝一声,随即数十人一起出剑,寒光霍霍,如一张剑网将男子罩住,他们坚信谁也躲不过这一击,剑至中途,他们更是确信无疑,嘴角都扬起了笑,可笑容里却有一丝鲜血渗出。
“呛啷”一声,是收剑归鞘的声音,没有人看清那男子是怎么躲闪的,留下的只有漫天剑影和铁剑归鞘的声音。
闷雷滚滚传来,这时,雨势又变的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打在地面上,溅起阵阵氤氲雾气,又一条血河缓缓由松竹林流淌出来。
一身蓑衣,一酒葫芦,一把铁剑,一个男子,又渐渐隐在远处的雨雾之中。
(后记:以前读文言文《口技》时,我就被深深的震撼了,那时就想写一篇类似的武侠,可想了想,也没什么头绪。索性,就不让人物说话了。在我内心,一直想做一名快意恩仇的剑客,只可惜我却没有高超的剑术,就像车夫趟子手一样,淹没在红尘里。2019年8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