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是在15岁那年去广东的。
扛过水泥,打过砖,住过桥洞,进过看守所。最后在一家玩具厂流水线上混到了25岁,月薪2500。每月发工资就在宿舍里发牌,赌三公,抛玉米。赚了就叫上老乡到外面撸烧烤,戳啤酒,月月精光。
去年春节,在邻居家喝酒时李良从邻居阿田嘴里知道,现在每到五六月份,庄稼成熟时节,闹鼠灾特别厉害,有时一亩稻田被老鼠啃得差不多荒废了。李良脑瓜子一转,去年在广东逛批发市场时不是有一个鼠药批发铺吗?,批发价5毛钱一包,十分便宜,何不批发一批来镇上卖,赚取人生第一桶金呢?
说干就干。过完年下广东,李良立马找到那家鼠药批发市场,凭借那张不烂之舌,费劲口水,把一包鼠药的价钱硬是砍到了3毛钱一包。
小镇的集市上,一到农忙时节就非常热闹。买犁耙,买竹篓,买农药,买化肥的,人头躜动。就这么一整条扁担集市街道,真没有卖鼠药的,李良内心窃喜。
在农贸市场大门口,李良打开便捷式桌子,摆出红黄绿等各种颜色的鼠药,腰间别上简易喇叭“小蜜蜂”,耳麦套上,开始吆喝起来。
赶完集,上完店,别忘给老鼠捎顿饭。
南来的,北往的。
七大姑八大姨
过来看一看,过来瞧一瞧。
爬墙的,过梁的,一末儿熏得光光的。
气体的,闻味儿的,老鼠一闻断气儿的。
一不掺,二不兑,老鼠一闻就断气儿。
有多少,熏多少,保证一个跑不了。
好使好用的,百发百中的,老鼠一闻送命的。
效果灵,效果快,一黑夜药死一麻袋。
这一吆喝,果然效果不错。七大姑八大姨阿婆阿公们纷纷驻足,把这小小的摊点围得水泄不通。鼠药一包一包被装走,李良的腰包就渐渐鼓胀起来。
响午时分,李良的鼠药卖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收摊回家吃个大餐。
这时,在依然水泄不通的药摊子面前,突然有位庄稼汉子“扑通”跪下来,拱着双手,声泪俱下地说:“老弟,感谢你,真是太感谢你了,你的鼠药救活了我老婆啊!”
李良赶忙向前扶着老汉说到:“大叔,起来起来,快起来,有话好好说嘛,怎么跪起来了,你这是要折煞我啊!”
“事情是这样的,今早上我从你这里买了几包老鼠药回家后,就和老婆吵起架来,老婆一气之下把那几包老鼠药吃下了,我想这下完蛋了,谁知道她吃完后,一点事情都没有,好好的。后来我用我那新买的魅族PRO6手机上网一查,果然是假药。所以,我特地来感谢你,卖的是假药啊!”
“啊,假药啊,妈了个逼,欺骗我们啊,把他抓起来,吊着打。”
人群中,叫骂声喊打声一浪高过一浪。
李良在一阵拳打脚踢的狼藉中,踉踉跄跄消失在集市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