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了,提前请假踏上归乡之路。
老公带着我跟儿子,一家三口,风尘仆仆。是回归过去的记忆,也是走进父母期盼的目光。
汽车驶离长三角,路边的风景渐渐变了,是儿时熟悉的房屋式样,还有那光秃秃的一排排大杨树。其实,离开的时间已远远超过了在家乡成长的时间,儿时熟悉的景物有的变样了有的变没了,有时还真搞不清自己究竟该属于哪片土地。身处现在的家乡,除去吃在嘴里的小吃还是那样的味儿,身外的世界已然让记忆迷茫。
公公婆婆在皖北的农村,家有四个儿子,这样的叙述已经可以让人联想到他们过去生活的艰苦。好在孩子们陆续成家立业,担子一个个从肩头卸下,人已苍老。
天气还不错,可以避开满脚的泥泞,七扭八拐地寻到一条小岔路,出现在眼前的是几间活动板房,白加蓝新的那样醒目,让人以为是误入了建筑工地。公公婆婆笑呵呵的迎在门口,连声问:“累了吧,你们看这新房是不是还挺好?”老公楞了下,沉默不语。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辛苦大半辈后却住进了这样的房子养老。在照顾完四个儿子,又轮流照看完各家的留守儿童,现在轮到他们“得体”的退出了,退回到靠近河边的老宅,退回到他们最后的领地。房子处于背阴处,周围全是邻居家的楼房,像是搬进了盆地。
我说:“挺好挺好,这里安静,单住也清净,以后我们回来不用再借宿在哥哥家里了。”拉着老公进了屋。
房子东西方向,门朝北,占地不多被简单隔成了三间。公公婆婆指着左边那间说:“这间你们住,我们住右手那间,中间这块儿咱们做饭吃饭不耽误。”总觉得哪里不对,放下包才发现了差异,原来独独我们这间铺上了水泥地,另外两间是裸露着的红砖。我们房里摆着新床和新写字桌,墙上还挂了一台空调,再进去看房间里竟弄出个卫生间来,孤零零的立着冲水马桶和洗漱台盆……回头看向公婆,他们略显局促:“这是后来才加出来的,开始没考虑周全,你看窗户都忘记弄,想着你们娘俩回来时就不用去屋外上厕所了,咱们家里冷,孩子不习惯。”简简单单的话,满满的爱。老公突然就怒了,朝着父母喊:“让你们别着急,等我回来商量商量好好盖几间,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呢?!还瞒着我把房都盖好了!这像什么样儿啊,这大冬天的住着不冷啊!!”公公婆婆像做错事的孩子,着急地辩解:“这不是盖的挺好,我们都这把年龄了,有个藏头的地方就行,用不着费那个钱,你们各家正是用钱的时候……”
就这么住了下来,每当夜晚冻的把头埋进被窝,总会想起父母之爱——那样无私那样广博,他们总想在自己有限的能力范围内再多爱你一点,再多照顾你一点。
除夕夜,烟花满天,一大家子十九口相聚一室,门口高悬的福字见证我们的拥挤和热闹。儿子蹦蹦跳跳,跑进跑出,一副天真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