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和她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陈羽双手扣着我的肩,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正对着我,希望从我眼睛里读出他想要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不想欺骗他,也不想他从我口中感受失落,只好用这种似是而非的答案搪塞。
“也是,你怎么会知道,你又不是她。”陈羽的手从我肩头滑下来,脑袋低垂着,声音里充满了嘲弄。
月光下,陈羽脸上的表情不甚鲜明,但是他的脸部轮廓却借着清冷的月光画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不可否认陈羽真的很帅,就连难过的样子都帅。
“你如果后悔,可以去找她啊,放下面子,也许爱情就回来了。”我不忍他失落安慰道。
“不,我过不了心里的坎。”陈羽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小到最后几个字仿佛是用气声发出来的。
听到他说“坎”的时候,我的脑袋像是突然被什么撞了一下,我暗自揣度陈羽和孙露的关系远没有我知道的那么简单。
“你不是说你们分手是因为你失手打了她一巴掌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我是打了她,因为当时我正在气头上。”
“人在气头上,情绪失控也是难免,你好好解释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挽回,何必要这样彼此折磨呢。”
“可是爱情是可以乞求来的吗?”陈羽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抬起了头,我可以明显感受到他眼神里的复杂。
“彼此相爱怎么能算是乞求,顶多也就是互相妥协而已。”我不理会他,以旁观者的立场继续表达我的态度。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陈羽眼神里的内容已经由复杂变为完全的痛苦,他的眉头也皱成一团,但他的语气还在竭力保持平静。
“所以,你们分手根本不是因为你失手打了她,对吗?”我鼓起勇气谨慎地探问。
“我们……我们……算了,这终究只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还是不要给外人徒增烦恼了吧。”
“如果,我不想单纯做一个外人呢。”我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被陈羽听到了。
陈羽瞪大了眼睛,一幅“我刚才没听错吧”的表情看着我。
我感觉他此时的眼睛就像一团火,照的我脸上火辣辣的。
我被他的目光灼的无处躲藏,只好把头低下来,海藻似的头发垂在两侧,正好遮住了我发烫的脸颊。
空气突然沉默了下来,此时公园的长椅上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行人的嬉闹,汽车的鸣笛,甚至连秋虫鸣叫都在一瞬间失去了声音。
天地一片安静,时间仿佛也停止了。
有那么一秒我突然觉得坐在我旁边的不是刚刚和孙露分手一个月还没走出情伤的陈羽,而是坐在公园里单纯为了陪我——程亦雪的男朋友陈羽。
当然秋虫并没有沉默太久,很快公共汽车的鸣笛也打破了这片刻的安静。
沉默并不是办法,也许当世界恢复它该有的声与色之后,我和陈羽也到了不得不说话的地步。
陈羽双手摩挲着,修长的影子落在地上,时而想一像兔子,时而像一只鹰,更多时候根本辨不出形状。
毕竟他只是因为不知所措才搓手,哪会管地上影子是什么形状呢。
“我知道我很唐突,但是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过,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我没打算要你给我回应什么。”我又赶紧补充道。
“嗯……也许是我今天找你聊太多,让你太累了,我先送你回去吧。”陈羽站起来,一幅急于想离开这里的架势。
“好呀,确实有点累了。”我假装打了个呵欠。
在月的冷光中,我和陈羽并排一起离开了公园。
不出所料,自从上次以后公园见面以后,陈羽就再也没有主动找过我了。
我好几次翻他朋友圈,动态都还停留在两个月以前。
我为自己上次的鲁莽给陈羽造成心理负担感到愧疚,自然也不敢再轻易联系他。
又这样过了两个月,陈羽那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我突然想到,陈羽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我。
终于我下定决心告诫自己对他的喜欢要到此为止了,既然人家心里都没我,我又何必去犯贱做什么备胎。
再说我程依雪又不是没人要,干嘛还非得在陈羽这棵树上吊死。
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心情顿时舒畅了很多,接着食欲也大涨了起来。
正当我左手蛋挞,右手奶茶吃的正香的时候,室友程程突然打来电话。
我放下奶茶,按下接听键,“喂”字刚说出口。电话那头涂程程就已经恨不得提刀来砍我了。
“咋不胖死你丫的,程依雪你又背着我偷吃东西。冰箱里买的奶茶还在吗?我昨天买的抹茶蛋糕、蛋挞是不是也被你偷光了,你是想气死老娘吗!”
听着涂程程愤怒的声音想象着她在大街上暴跳如雷的样子,我一口蛋挞差点全喷了出来。
为了防止她变成一只气炸的青蛙,我赶忙安抚她情绪道:“好啦,消消气,等你购物回来我炖排骨汤你喝啊。”
听到排骨,涂程程才松了口风决定手下留情饶过我。
“哦,对了。”程程接着说。
“我可能要晚点回来,但是排骨汤一定要给我留着,不许全部喝光,否则要你丫的狗命。”
“是,程程大人,小的遵命。”
挂断电话,我整理了整理实习期结束转正要用的材料,便洗手为涂程程作羹汤。
程程到了11点才回来,排骨汤我不知道她喝没喝,因为当时我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12.22是我的生日,程程一大早就出了门,她在饭桌上留了个纸条说忘记给我准备礼物了,要出去给我挑礼物,还说这个礼物一定会让我惊喜到流泪。
看到程程的纸条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程程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奇女子,自从她上次送我蛇形靠垫让我差点吓破半个胆后,我对她送礼物的标准就变成了一条:不求惊喜,但求别惊吓。
下午18:00,程程给我打电话说她在xx酒店专门为我俩订了一个包间,让我打扮漂亮点赶紧过去。
铁公鸡要把毛拔光了?我一边疑惑,一边打车往她说的地点赶。
到达约定地点,看到程程订的包间简直把我惊呆了,这哪像是我俩穷逼能吃得起的地。
我小声问她:“你丫今天发财了,怎么来这么高档的地方。”
她得意地转着眼珠说:“你尽管吃,姐请。”
我白了她一眼道:“等会她们扣你在这儿刷盘子,我可不和你一起。”
“瞧你这点出息。”程程又向我还了一记白眼。
为了等菜上齐发朋友圈,我趁上菜的工夫刷微博,程程则在座位上东张西望地像是在等什么人。
“bingo,来了。”程程打了个响指。
我抬起头,顺着程程手指的方向,看到陈羽正抱着一束花缓缓走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刚想问程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羽已经走到了我身边,半弯着腰以他特有的低音炮对我说:生日快乐。
我看着他的眼睛,脱口而出了一句“同乐”。
旁边的涂程程直接笑喷了,嘴里念念有词道:“程依雪,你怕不是个傻子吧,哈哈哈哈哈……”
我羞得脸像只猴屁股,对涂程程打又不是骂又不是,只好暂时把脸偏向窗外来掩饰此时的尴尬。
过了没几秒涂程程的手机响了,她拿起电话嗯嗯啊啊了两声,就说有事要先走一步了,连生日快乐都没来得及跟我说。
咋咋呼呼的涂程程走了之后,包间里就只剩我和陈羽两个人了。
怕冷场的我先找话题问他:“这包间是你定的吧。”
他点了点头。
我会意一笑,对他说:“我就知道涂程程那个铁公鸡不会突然拔毛,果然不假。”
陈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其实,是我委托程程把你叫到这里来的。”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他接着说:“自从上次公园谈话之后,我想了很久。分手后我一直以为我还爱孙露,后来我才明白,那并不是爱,那不过是因为她劈腿喜欢上别人我心有不甘而已。现在的我终于想明白了,我是爱过孙露,不过那是过去,不是现在,也不会是以后。”
“我承认这些天我一直没有联系你,是因为我想给我们彼此一段时间,让我们知道我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现在我终于有了答案,不知道你的答案是否还和当初一致?”
他问的很平静,但是眼睛里闪着温柔的光。
等他说到后面,我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像是灰姑娘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王子,又像是用心浇灌地海棠终于开了花。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答案那么长,一分钟怎么可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