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坠，下坠，再下坠……

栗子的头疼得很厉害。他吃力地睁开眼睛。自己这是在哪儿？他想。

潮湿、长着青苔的墙，铁锈的栏杆，阴暗的气味……

“嘿！你醒了！”卡尔探出头来。尼克哼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醒来了呢。”

虽然头很疼，但栗子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尼克肯定是内奸！他一直嘲笑我，还把我们带到这个鬼地方！”

尼克的眼中露出一丝震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往日对栗子的不屑。

“你只不过是被气恼蒙蔽住了眼睛，栗子，尼克是只好猫。”雪莉温和地说。

栗子打心眼里不相信雪莉的话。但他已经没有气力去反驳了。他这才开始打量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

他们被关进了一所监狱里。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将他们彻彻底底地关在了这个阴暗的小房间中，只有上面的一把老式铁锁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栗子回头望着露茜：“我们需要这把锁的钥匙。”他宣布说。“等等，玛丽和艾伦呢？”他数来数去，怎么都是五只猫。

“我不知道。”露茜低声说。她的眼里充满了痛苦的神色，眼神黯淡无光。

栗子想张嘴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叹了口气，试图想出一种办法，可头疼使他放弃了这个主意。

“听。”卡尔冷不丁说道。只听见铁栏杆外的走廊中传来说话声。“装昏睡。”露茜机警地说。大家马上趴在地上，闭上眼睛，装作还没醒过来。

栗子偷偷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观察着走廊里的动静。说话声越来越清晰，有两只棕色猫来到栏杆前，而他肯定其中一只是波顿。

“看，他们还没醒。”波顿不屑地朝栗子他们挥了挥爪，“看好他们，吉恩。”

“可是我怎么……怎么看……”那只叫吉恩的棕色公猫十分迷惑不解。

“你这个笨蛋！”波顿低吼道，“动动你的傻瓜脑子！”他走近吉恩：“我有时甚至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兄弟，是不是亨利的儿子。”

栗子斜眼看着卡尔，发现他也是一脸震惊。他们是亨利的儿子？

“内奸做得很不错。父亲会奖赏这只猫的。”波顿说。他伸出爪子抵住吉恩的脖子：“这些猫是我们辛苦抓来的。不要让父亲失望。”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走廊里似乎还回响着脚步声。

吉恩呆立了一会，坐在铁锁前面。他双眼无神，疲惫不堪，而且心事重重。“我怎么会当了他的儿子……”他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身后传来声音：“你的心底是只好猫，吉恩。”雪莉突然说。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星辰在闪烁。

吉恩被吓得几乎跳了起来。“什么？你们没昏过去？”看着瞪眼看着他的五只猫，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戒备。

“你想做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好猫，但发现你的家人都是坏猫，所以你在好猫和家人中犹豫不决，是不是？”冰雪聪明的露茜恍然大悟。

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栗子想。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玛丽和艾伦在哪里？他们没事吧？”

“他们当然没事！要知道他们可是------”吉恩说道一半忽然住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大家。

“请你告诉我们吧！”“我们需要知道他们的情况！”“你是只好猫。”“这就当是你给你内心深处的渴望的一点帮助。”

吉恩犹豫了一下，凑近大家，生怕被别人听见。然后他说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炸响在每只猫的耳边：

“玛丽和艾伦是亨利的孩子。玛丽就是杀死那只母猫的内奸。”

第十五章

栗子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怪不得波顿说他知道玛丽的名字。肯定是亨利告诉他的！

与此同时，露茜正扶着雪莉。而后者像是被闪电劈中一样，面色苍白，口鼻从粉色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灰色。“但那时不可能的……玛丽……杀死了凯蒂？”

“她有充足的时间。还记得吗？”栗子颤抖着说。他想起了她要去草丛里方便那一幕，打了个寒战：“艾伦，他不知道这些，对吗？”

吉恩迟疑着说：“他应该不知------哦，有猫来了！天哪，我本不应该和你们说话的！”

栗子马上蜷成一团，可他刚闭上眼睛就因劳累过度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他来到一座黑色大理石宫殿中，四周墙壁上点着神秘的鬼火。宫殿那头有两个宝座，有一个雕满了小蛇和女巫，另一个更大，被阴森的气氛笼罩着。

在更大的宝座上坐着一只猫，那只有伤疤的棕色虎斑公猫。他正低头看着在黑色地毯上坐着的波顿。波顿的旁边，昂首站着的是母猫玛丽，紧紧拉着仍然一脸震惊的艾伦。

栗子叫道：“艾伦！”刚出口他便后悔了：亨利肯定会抓住他的。可这四只猫眼睛都没眨一下。栗子恍然大悟，他这是在梦中。别的猫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有了这点，他大步向他们走去。

“父亲，我们到底在等什么？”波顿有些烦躁地踱着步子。“当然是你母亲。”玛丽说。可她的语调已经不是栗子以前所认识的热情的玛丽了，充满了冰冷和决绝。

“你立了大功不意味着你可以这样跟我------父亲的继承人说话。”波顿有些不悦。但玛丽只是哼了一声，转头看着艾伦：“这里是不是很不错呀，亲爱的弟弟？”

艾伦用脚爪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沙哑地对玛丽说：“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背叛我们。”他直视着玛丽的眼睛，甩开玛丽的爪子。

没想到是亨利开了口：“你也是我的儿子，艾伦。以前我们知道你对野猫忠心耿耿，可也是时候让你换效忠对象了。”他的声音是栗子能够想象的到的最冷酷的。

“不！”艾伦嘶吼道。大殿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这时，从宫殿门口走进一只浅灰色虎斑母猫。她姿态优雅、美丽妖娆，眼睛里闪动着狡黠的目光。她径直走向那个更小一点的宝座，然后端坐在上面，眼睛扫视着底下的三只猫，仿佛要把他们穿透。

“母亲。”波顿很不情愿地嘟哝道。玛丽也生硬地点了点头，亨利转头看着浅灰色虎斑母猫：“你怎么看，妮娜？”妮娜的眼珠飞速地转动着：“他？”她指了指艾伦，“不加入就得死。”宫殿里刮着阵阵寒风，冷得栗子直打颤。

玛丽恳求地看着波顿，但后者没有作声，亨利说：“他是我的儿子，他现在还不能死。”他吩咐一声，许多手下便抓住艾伦往出走：“去吧，去告诉你那些被吓坏的同伴，你们的末日即将来临。”

栗子从冰冷的地上坐起来。所幸的是，他还在监狱里，旁边坐着卡尔。他想起梦中的事，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此时吉恩已不在门旁了。

果然，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和铁链的叮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