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季,泛滥的不再是去年的红黑格短裙。因为林朵正站在那儿,一个男生莫名的抓着头,还是转身了。承飞自言自语:今年又要泛滥清纯碎花长裙了。
梧桐在盛夏里肆意成绿海,从教学楼四楼看稀稀拉拉的车辆在柏油路酝酿的腾腾热浪中艰难“步履”,再看梧桐树下最是翩跹少年身旁的素衣黑发。不由得感慨起校中竟有这般弥漫着浪漫气息的海洋。
承飞照例骑着那辆纯白单车,但却不由得勾了下嘴角,他身旁翩翩掠过的清一色长裙,就像是片片花瓣。但在承飞看来,不过是花瓣,没有一朵完整。
这都是林朵的魅力,谁让她长的像朵花。去年也恰值此时,不过梧桐却没有今年来的那么浓郁。林朵靓眼的红黑格裙,两天麻花辫柔软的垂在肩前。扑鼻的气息穿透了校园的每个角落,之后便滋生出了不可抑止的文艺气息。林朵今夏的一袭长裙,却更惹梧桐泛滥。
承飞从来没有在林朵身上找到一丁点光芒,他甚至觉得那笑容刺眼。可事实是她成为全校女生的模仿对象。从闪光的耳钉,黑皮的书包,半短的马丁靴,到笑容浅浅醉人。连笑起来的倔强模样都让女生不忍心错过。
顾怡坐在林朵后面,她始终觉得林朵那直挺挺的上身遮挡了黑板的光线,却还是半歪着脑袋找一处空隙。她不是没有提醒,只是林朵太过固执。但顾怡的妥协在承飞看来却是对林朵最大的讽刺。那时的顾怡。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衬衫,有着干净利落的马尾。她没有红黑格短裙,没有碎花长裙。尽管如此,承飞还是能在人群中看到闪熠的她。因为她很特别。
那天靠窗的桌椅总是忽明忽暗,也许是起风了,惹得片片白云都不自在。好在熬过了干枯的词藻,一瞬间那些饥渴的男生就像听到发令枪,直冲入食堂。林朵依旧慢热,淡定成芭蕾舞者。可看到身边飞窜人的异样,她还是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林朵知道自己的长裙被染了一大片墨蓝的时候已经走完了梧桐树。“林朵当时脸都绿了。”所有人都这么说。她是跑着进了教室,顾怡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巴掌就打在脸上。征兆,没有人会有预知力。
承飞和顾怡中午总会留在教室看书,他们互不打扰,只是疲倦的时候,承飞才会抬头看一眼顾怡的背影,他时常在想那个女孩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力量。清晨的校园里最先亮的永远是三班的灯,只为照亮一个女孩;午后的小憩闲聊打扰不了书桌上翻动的书本;一个间隙能让女孩看见一整个黑板;只穿最简单的衬衫在每一个盛夏的女孩。而这一次,顾怡对林朵说:“对不起,钢笔忘了收起来,衣服我帮你洗干净。”
三年后的盛夏里梧桐更加繁郁。顾怡穿着一条浅红色裙子,没有扎马尾的她原来头发已经这么长了,她身旁的林朵扎着马尾,穿着纯白的衬衫,原来也可以这么阳光明媚。林朵说:“当时我的一巴掌,你该有多生气啊!”“我知道我们都会变得更好,就像现在,林朵,你说呢!”承飞照例骑着那辆单车,路过的,是这个盛夏最美的风景。
那个夏末,雨落了一地,偏激的尘土被洗刷成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