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多数节日,都是用来让你回家吃妈妈做的饭。”对于二十五岁在北京漂着的我来说,这句话比“明天放假”“工资翻番”“房租减半”之类更能击中我的心脏。
我妈妈没有继承姥姥一手在单位食堂浸淫三十余年的宗师级厨艺,而且她做饭特别喜欢放姜粒——就是那种花椒大小,根本挑不出来的姜粒——恰好我及其讨厌吃姜和花椒,更令人绝望的是,花椒在她眼里也是一种有着神奇魔力的调味圣品。
还好她后来因为工作繁忙,或是两个人的饭不好做诸如此类的理由(我觉得主要还是懒得做)放弃了做饭,我从十一岁便开始了我的外卖人生,以致于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同学都以为我是我们小区门口那家川菜馆老板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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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做的饭”留在我记忆里的只剩下了几个符号化严重的画面:姜粒、花椒、鸡蛋羹。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总是出汗,风一吹就感冒发烧,以致于我妈妈总是在我背上垫一条毛巾,免得成天在外面疯跑的我着凉。即便如此,也挡不住三天两头的病来如山倒。
那时的我总是可怜兮兮地盯着桌上的清粥榨菜,眼神里充满了革命烈士就义前的决然。我妈这时就会无奈地撤下饭菜,从冰箱里拿两三个鸡蛋出来给我蒸鸡蛋羹。
爽滑、弹嫩、以及“哎呀,妈我怎么把你那一半也吃光了”,这就是我脑海中对那碗鸡蛋羹的无穷回味。
哦,还有随之而来的甘草片的苦味——我每次感冒我妈都让我吃这个,而且不能就着水吞下去,就算我撒泼打滚,也必须得含到小小的药片在嘴里化掉。
这就是那碗鸡蛋羹的配餐——我无法拒绝的配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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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年春节我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三倍工资的加班,早早地就订好了回家的车票。没别的,就是想吃一碗没有“配餐”的鸡蛋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