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来生,我想活成你那样!”
哪样的生活是最优选择,恐怕没有人可以描绘出,但每个人都能描绘出所追求的美好生活。
一碗粥,一杯茶,一个她。
第一章
我出生在第三次工业革命末期,彼时新的革命在酝酿,哲学家们说新时代即将来临了,生产力将得到提高,人的思想也将提高;科学家们忙于研究新时代革命的增长点;经济学家还在总结历次规律希冀预言新的财富密码;更多的人忙忙碌碌却懵懵懂懂,一窝蜂地抢购食盐,一窝蜂地攻占售楼处,时尚潮流如同阳台上的书,被风一吹就翻页了。
“昨夜西风凋敝树,望断天涯路。若要人不知,尝遍愁滋味,莫使一杯酒,停断几分忧。”
东拼西凑的诗句,正如我七拐八绕的脑子,总是最后那个懵掉的人。
风很大,雪刚停,若不是养家糊口,没人出门,何况天还没亮。
路边点点星光,原是烤白薯,花十个大子买上两块,捂手饱腹两相宜,离开时却招惹了一桩麻烦事。
“哎呦,可踩到我脚了。”
我白了一眼,这么冷的天,鞋子怕是刀子也扎不透,偏要在此讹诈我,不做理会转身要走,那人早抱住大腿。
抱你大腿的不一定因为你腿毛粗,也可能贪图你干瘪的钱包。
破财免灾罢!
“不要钱,我不缺钱,甚至对钱不感兴趣。”
我一怔,这话听着熟悉,似乎在网上看的那个视频,那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不仅挣到了钱,还挣到了地位和面子。
“巧了,我也没甚钱,你若不嫌弃,我把这棉裤送你,只是你得随我回家。”
放虎归山,还能由着你胡来。
我打得好算盘,那人也不傻。
哆哆嗦嗦掏出一块石头,冰凉梆硬就往我怀里塞。
“不要钱,你也不能要色吧,我不给的。”
与他拉扯时,烤白薯的已然跑了,也没跑远,袖手旁观等着一场好戏,此时手机恐已按下110.
“送你的,送你的,你愿意要不?”
这是什么新型骗局?
我仔细看着那石头,非玉非翠,黑漆漆的像是煤块,表面光溜溜的,打开手机闪光灯还能看到一行阴刻小字。
“您这是,碰瓷?”
我想起那些古老的都市传说,落魄的八旗子弟揣着廉价的瓷器在闹市上寻人讹诈,那是传承已久的眼力活,前几年以身撞车也是挑着奔驰宝马,国产车甚少涉足。
不等他,我再将自己打量一番,暗自估算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一身衣物不过千元,这强卖强买挑错对象了。
似是看穿我心思,那人帽檐下传来阵阵笑声,清脆若黄鹂。
“你很衰。”
“什么?”
我以为他在夸我,下意识后退两步,男孩子出门在外要好好保护自己。
“否极泰不来,我要你一半的霉运。”
我在怀疑我耳朵是不是坏了,还是这人被冷风冻坏了脑子,天不亮出门抢别人的霉运。
“你喜欢,全拿去,别客气。”
那人很欢喜,又问道:“你愿意吗?”
“太愿意了,我愿意。”
……
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客户竟然比我来得还早,幸亏我机智,透过玻璃窗看到那个霸道的客户,赶忙买了一杯咖啡,装作早已经来了。
仅仅喝了一口。
这个三八竟然说糖放多了,你嘴角还有甜甜圈的果酱呢。
努力平息心中怒火,我打开电脑演示方案。
“电量不足,60秒后关机。”
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后,我出门找了一根充电器。
插头怎么没电了,换一个还是没电,换一个也是没电。
“好了,谢谢你的咖啡,不过我觉得一个穿秋裤的男人实在不适合这个项目。”
“完犊子了!”
我心里一惊,赶忙起身赔笑。
没注意脑袋磕在桌子上,也是心急,把桌上的咖啡撞翻了,顿时顺着桌子流了下来,不偏不倚把地上的插座灌满了。
一阵火花,带没带闪电不晓得,我被电晕了。
单身男人,宅家玩游戏的单身男人,喜欢吹嘘手速多么多么快,今日证明手速快并不是好事。
桌子侧翻,咖啡杯倒,手很快,流淌的咖啡恰似一根电线,220伏从右手进入,运行一周天后,我体验了市第一医院的WIFI。
远程问诊,市医疗系统的改革之作,一通视频电话,汇集十几名国内尖端专家会诊,当然无线网必须得快,千兆网速、4K显示屏,把老教授的胡子茬显示的一清二楚。
“病人暂时性休克,经过心脏除颤已经恢复生命体征,可就是不清醒。”
一阵叹息,旁边的护士都叹气了。
看样子是没救了。
我很安详。
当然,暂时没有到达黄泉彼岸,而是享受恣意人生。
第二章
“海石联盟缔造者”
“权力神杖的持有者”
“众神的使者”
“低地人的领主”
……
一长串的前缀,半胸口勋章,这就是我,此时站在街上看到众人抬着的老头,一副快要咽气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名号中那么英雄。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说什么护国公要选继承人,被选中将迎娶他女儿,成为下一任护国公。
与我无关。
我摇着纸扇,招呼着下人回府,今日买的珍藏美酒还没品尝呢,一两黄金一两酒,我买了十斤。
路边的螃蟹很肥美,顺道买点回头呛螃蟹吃,先整十两黄金的,好不好吃再其次,主要是贵。
有时我会问我从哪里来,这样的生活会不会太无味。
但身上的貂皮大衣让我不要胡思乱想,留着脑子听曲岂不是更好。
“嘶~”
我倒吸一口冷气,怎么胸口想是被大巫师雷电魔杖击中一般,好生疼,要晕了。
迷迷糊糊听到,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很讨厌的脸。
“怎么又晕了,要不继续加强电流?”
“你疯了,这已经是人体极限了,胸口都烧焦了,再加就是电刑了。”
两位医生叹息,拿出一个本本,划掉一行。
旁边站着一个冰冷的女人,脸上没个笑模样,这次专程来看望,或者说她听了律师朋友的劝。
密闭空间,甲方乙方,说好谈生意,最后倒了一个。
从现场的状况来看,很像起了争执,恰好监控坏了,那天电路故障,只有那个插座有电,只是和电脑插头不匹配。
警方认为她具备作案嫌疑,这起事故的性质暂且不表。
这让她很恼火,本来她是来拒绝我们公司的,所以来得很早,因为中午要去另一家她朋友,或者说准男友的公司签约,一阵火花最后我老板乐开了花,因此我才能享受专家会诊的待遇。
“主人,主人!”
一阵推搡,我缓缓睁开眼,是我最宠爱花姬,米黄色的头发乱糟糟的,一旁是忠心的慕容卫士,见我晕倒,两人好一阵忙活我才醒。
“我没事,让你们担忧了。”
花姬抹着泪道:“主人若不愿,不去便是,好歹也是贵族,教宗大人赐福的嘉兰领主,何苦难为自己。”
慕容一旁呵斥,“不敢妄言,教宗大人对主人很伤心,特地推荐的。”
两人的话没头没尾,我听了一愣。
仔细询问,吃了大惊。
我,荣耀骑士团成员,教宗赐福的嘉兰领主,海珠国子爵,竟然要去参加那个老头的招婿。
他就是个幌子,教宗控制俗世权力的幌子,即便镶了紫金,被粉钻点缀,那也是一个虚头巴脑的招牌。
如果做那老头的女婿,将要成为另一块招牌,按照光明神殿的规矩,神的使者只能有一个合法妻子。
不,那将失去我的快乐。
我不能放弃我的花田。
“有多少人,我表现差点就是了。”
花姬低下头,慕容不说话,看来事情不简单。
“伯根涅公爵的二公子,疯男爵。”
“诺曼伯爵,狂人威廉。”
“哈布斯堡家族,颠王罗姆。”
“伊里根大公,傻太子爱德华。”
慕容端来美酒,笑道:“从竞赛的角度,主人您的赢面很大。”
“啪”
酒杯从我手里滑落,我仿佛失去一片灿烂的花海,我那纵情声马的人生,从此就要被毁灭了。
神圣大陆七十二家诸侯,除了我只有四个疯傻狂颠吗,年轻人都死绝了,这摆明是内定,教宗大人曾答应我早逝的叔父,帮助我管理嘉兰城,怎么我在南都进修,局势便恶化成这个样子。
我要去找教宗。
来到神殿,膝盖都麻了,光明神谕诵读了六十一遍,红衣神官告诉我教宗没空,鉴于我远道而来,教宗赐我两个烤白薯果腹。
我不要白薯,我要快乐,要我的皮大衣,要我的高头马,要我可以在艳阳天自由搂着花姬日光浴,要我可以不减速过集市,损坏物品加倍赔的人生。
红衣神官皱着眉,良久说道:“大人,你是大人了。”
头也不回关上门,似乎刚赶出去一只耗子。
太阳最短的那天,黑暗降临,光明则至。
光明神殿十二神官催动光明诀,顿时一轮看不见的太阳笼罩整片大陆,众人喜气洋洋跑上街头,沐浴在光明中,享受这难得一刻。
光明之下,众生平等。
我却很不平衡。
选婿无意外,我将被册封为下一任护国公,在新年后成婚,神谕节正式登基。
这很痛苦,至今未看到未来的妻子,甚至画像也没有。
教宗大人派人送信,让我安心等待,他送我的祝福是一辈子,一年、一月甚至一个时辰、一分钟都不会差。
第三章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猜不准哪个先来。
婚宴由红衣神官主持,在所有人就座后教宗大人华丽登场,所有脑袋低下,圣容非请勿视。
我被允许抬起头,毕竟这场婚礼我才是主角。
“以光明之名义,吾赐福汝及汝子民。”
“承神圣之本心,汝当恩爱汝妻,善待汝众。”
……
听着教宗的祝福,我肚子不争气地响了,依照习俗婚礼前三天只饮清茶,藉此洗涤心灵。确实有疗效,此时我只想饱餐一顿,哪怕是一块底层人吃的烤白薯。
“护国公,该宣誓了。”红衣神官提示道。
我连忙打起精神,一字一句跟着念起誓言,大概其是遵循光明,摒弃黑暗;第二段誓言是婚誓。
无论生老病死,都愿意和她在一起。
不可能!
甚至我恶毒地想到,明天她死了才好,这样我继续当护国公,但不必面对那张陌生的脸,红纱之下是什么,在我看来是无尽的折磨。
“去你大爷的咖啡。”
我愣了一下。
望了望四周,确定除了神官外没人说话,可神官怎会说出那种粗鄙之言。
“我踏马被你害惨了。”
“请冷静一下。”
我盯着红衣神官口型,对不上。
谁在骂我,谁敢骂我?
对面“妻子”的红纱飘动,我注视到她嘴角似乎蠕动了一下。
是她?
我还有满腔委屈无处发泄呢,你竟然先发泄了,一点贵族的脸面都不要了,我越想越气,干脆扯下她面纱,就要大闹一场。
意外的是,没有人看向我,大家依旧低着头。
红衣神官还保持着说话的口型,声音却没了。
安静的出奇,甚至光在逃离。
一头不知什么名字的巨兽,此时透过琉璃罩看向我,鼻孔中冒着红色的烟火。
“你待在此处莫要走动,我去去便来。”
教宗动了,下一刻他出现在巨兽脑门。
而我,化身吃瓜群众。
“砰”
如遭重击,脑袋一阵剧痛。
神仙打架,我怎么遭殃了。
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想抬起手,却如同灌了铅,耳朵边时不时传来嘀嘀声,伴随着打闹声。
半小时后,在我意识模糊之际,一个狼狈的身影坐在医院花园长椅上,她心中无限委屈,和极度后悔。
但她在问,自己做错了吗?
不过是私心作祟,想把公司项目给到自己男友公司去做,此外没有任何利益。自己早早来到那家公司,忍受那个二不拉几的项目经理十七分钟,电脑没电、充电插座没电,咖啡洒了一地,甚至把自己刚买的裙子弄脏了。
这都可以原谅的,可怎么没有人原谅自己。
咖啡意外洒在屋子里唯一有电的插座上,把那个项目经理电晕了,凌乱的会议室成为指证自己的绝佳证据。公司里竞争对手趁机接过项目主导权,把项目给到那家公司,顺带把自己给男友公司的事捅了出来。
逻辑线完成。
被警察调查了一星期,证据不足释放。
再回到公司后,座位已经被清空,老板不客气地下达逐客令,说什么自己给公司造成公关危机,不让赔偿已经够客气了。
女人受伤后是需要安慰的,此时也大概率碰到渣男。
来到男友公司,保安毫不客气地告诉自己,这里没有人认识自己。
好气!
都是那个二不拉几的项目经理,躺在安逸的病床,享受众多的关怀,却害她丢了工作,遇了渣男。
大闹一场吧,被医院保安扔出了病房。
眼泪将流之际,一个老人凑了过来,及时递了一块手绢。
“姑娘你看来很不幸啊。”
那还用说吗,一天内被保安扔出来两次了。
“如果老头子买你的不幸,你愿意吗?”
“不用买,送你都可以,我十分愿意。”
公园长椅上发生了感人的一幕,大家看到一位爸爸安慰女儿不必为他的病体难过,女儿哭倒在爸爸怀里。
唉,好可怜啊!
确实好可怜,我坐在木屋里,看着伸手可触的屋顶,转身受限的四周,大雪封山五十一天,我的羊群只剩下十三只。
抱着最爱的花狸猫,看着饿的没力气的牧羊犬,我逐渐下定决心再杀一头羊,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热气腾腾的羊汤比什么都振奋精神,花狸猫有了撒娇的力气,牧羊犬眼中再度产生活力,而我躺在吊床上,思索着该怎么办。
杀掉倒数第七只羊时,大雪开始融化,我准备纺织一些毛线,等待花开后到集市上换钱,为了提高效率搞了一架纺线机。
风叶没转动一下,十根毛线便缠在纺锤上,我躺在吊床上想着怎样才能更快地纺线。突然壶里的水开了,顶着壶盖一个劲儿地翻,我看着这情形若有所思,一个名叫蒸汽机的东西在脑中逐渐成型。
知识改变命运,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还是那只花狸猫,还是那条牧羊犬。只是牧场已不在,狭小的木屋换成宽阔的别墅,孤零零的我有了一个爱笑的妻子和一群仆人。
妻子很奇怪,不吃烤白薯,不喝白咖啡,每天最喜欢的事是看着我做事在一旁发笑,似乎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意义。
我有一个合作伙伴,是一位不知是富几代的老人,当初便是他买了我的毛线,投资了我的蒸汽机。
现如今他和我合作,正在研发内燃机,一种依靠石油发动的,具备超高功率的机器,可以催动几个蒸汽机车拉动的列车。
收益是巨大的,我的财富呈指数增长。
富裕后总想做点精神投资,比如慈善,我捐赠了二百一十一所学校,九百八十五座医院,建设了九十九座公益住房。
国王要向我授勋,邀请了一千人,但有十万人自发前往。
勋章有很多种,以前都是国王名义的勋章,而这次国王被街上呼喊的人群惊到,换了一枚当初神权时代,教宗授予他祖先的大帝勋章。
“这是表彰先祖抵御蛮族,守护全国子民的光明勋章,今日以神圣海国之名义转授阁下,以表阁下为万民做出的奉献。”
我低头送上自己的感谢,拉着妻子向众人挥手致敬,人生此时恐怕已经达到了巅峰。
国王与我并肩出席科学委员会的晚宴,那里有全世界顶尖的科学家,此时他们中一位要向我表演发电机点亮灯泡。
随着蒸汽机轰鸣,发电机快速转动,灯泡渐渐亮起来,比煤油灯不知高明几倍,全场掌声雷动,而那位科学家希冀的等待我的评判。
“尊敬的拉斯特先生,如果您的发明需要我的帮助,我乐意给您最充足的环境和资金。”
全场再次掌声雷动,我低调地微笑。
可意外发生了,我的妻子像疯了一般,冲过去拼命打砸那台机器,似乎与它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所有人都愣住了,现场安静的出奇。
我叫住了妻子,可她只是一愣神便大叫着跑出去。
跟着她绕过一道道门,终于在一个阳台上,我看到了她落下的优美的身影,下意识跳过去抱住了她。
“对不起。”
她哭着推开了我,像断了线的风筝坠了下去。
我脑子里闪过什么东西,只是一瞬间。在我再努力想时,我从梦中惊醒,还是那个吊床上,花狸猫躺在我怀里,牧羊犬蜷缩在火炉旁,墙上刻着十三个羊角,告诉我还有十三只羊。
这是什么,我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已经杀了一只羊果腹了,我的珍妮机,我的蒸汽机,我的庄园 ,还有我的妻子呢。
这时门开了,门外芳草萋萋,一个人走了进来,穿着一件罩衣,看不清他的面容。
“过来吃饭了,赶明你去集市上卖两只羊,也老大不小了,该给你找个婆姨了。”
刚才我只是做梦,梦的好真实。
“甚饭,是肉啊。”
我抓起一块肉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余的扔给牧羊犬,剩余的从嘴角撕下一块,招呼花狸猫来吃。
可嚼着嚼着不对劲,虽是肉却有股子白薯味。
不对,真的很不对,我想起似乎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是护国公,那里还有个教宗,教宗的脸长得……
“你丫,不该想起来的。”
我突然想到,教宗的脸和面前的人一模一样。
“呜~”
牧羊犬猛扑过去,被他一脚踢进壁炉,花狸猫趁机扑在他脸上撕咬,我赶紧夺门而出,拼了命地跑。
跑啊跑,跑了又跑。
悬崖边上,我止住脚步。
那人步步逼近,提溜着花狸猫,一把甩过来,我赶紧接住,花狸猫奄奄一息,但竟口吐人言。
“主人,不要信他的话。”
那人冷笑一声,一跺脚,原本只有前路悬崖,随即四周都是悬崖。
“你是愿意的,一辈子都愿意的,少一天、一个时辰、一秒钟都不是一辈子。”
我惊恐地后退,脑子里闪电般闪过一些事,最终停在一张病床上。
一个女人曾在我怀里对我说过“对不起”,她确实该说,但不必那么做。
“这都是梦,对吗?”
我看着那人,努力克制惧意。
“如果我跳下去,这一切都结束了。”
那人哈哈笑道:“这一切不好吗,你可以成为首富,可以成为国王,可以享受美酒佳肴,可以有恣意放纵的人生。”
“另外,你别妄想,那个世界中你躺在病床上,这里你死了,那里你也要死了。回来吧,活着,好好活着,喝最醇美的酒,睡最美丽的妞。”
我有些迟疑,他说的很对。
“如果,我们不能再见”,我微笑道,“祝你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风在耳边呼啸吹过,云层被我捅出一个大窟窿,这就是飞翔吗,在一场无尽的坠落中。
如果不能主宰人生,那么一切与死亡无异。
我怀里的花狸猫逐渐消散,但在它完全消失前,我十分确定它是笑着的。
第四章
“主任,快来,42号病人醒了。”
我躺在病床上,头痛欲裂。
赶来的医生,看看了我之后,紧急做了一个脑部CT,而后一场手术有条不紊地完成,没有人能够解释我脑子里的碎片,怎么会没留下一丝痕迹。
“您确定没有被人袭击过吗?”
我再三回答没有,心理专家也确定我没有说谎,这时警方才正式结束这个案件,将其中疑点暂时按住,毕竟这太过于离奇,再查下去一无所获,还可能引起恐慌。
医生说我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这几天有个女人总来看我,某种意义上她和我很熟悉,在她在医院花园长椅上睡了的五分钟间,我们的关系亲密无间,甚至水乳交融。
“明天我要出国了,今天来向你道别。”
她剥着橘子,嘴角挂着尴尬的笑。
“一路平安。”
此后在无言语,她离去时我能感受到,有一丝轻松和解脱。
我站在医院花园中,有些许落寞,那场梦很真实,或许那是我最接近幸福的时刻,但若让我再选择,我会拒绝。
幸福从来是自己争取的,否则甜蜜背后充满苦涩,像一个被操纵的傀儡,无法决定幸福的长度和宽度。
“喵~”
腿上沾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原来是一只花狸猫。
“好像花姬。”
我抱着那只猫,逗弄着它在我腿上打滚,心里想着是不是也养个小动物,算是在孤独的人生中找个小伙伴。
“您好,打扰您了,那只猫咪可以还我吗?”
“不好意思,看它可爱,与它玩了一会。”
猫的主人来了,我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别。
有人说人生是一段旅程,期间遇到的所有人都只是过客,不必太过怀念,可换个角度,人生之所以绚烂多彩,不正是这些过客点缀,所以为何不记录下每一段人生中,认识或者经历的事情。
在现实中或许我们被生活所累,每天的生活像是在泥潭中挣扎,但也要向上挣扎,每一次努力都是朝着梦想靠近,即便最后离开人世也达不到那个梦想,但我已经来到最接近梦想的地方,我是倒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无憾矣。
几天后,我出院了,之后我选择了辞职,那不是我的梦想,有限的时间中不能被所谓现实拖累。
结束这一切,我抱着一箱东西等公交,虽然很累,脸上压不住的笑。
腿上突然有些发痒,侧过身看原来是那只花狸猫,好巧,又遇见它了。
我逗了两声后,招呼它回家找主人,没想到她主人过来了,看见我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
“上次在医院不该那么对你说,那时我情绪不好,对不起。”
公交车上,聊了几句,发现花狸猫主人住在我隔壁社区,真的是好巧。
“不必说对不起,在医院中每个人都有发脾气的理由。”
那姑娘低头郝然,良久抬起头道:“没有人有向别人宣泄自己不幸的理由。”
“我被诊出绝症,应该感到不幸,但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之前的生活我已经享受了足够的快乐,没人谁亏待我。”
我有些沉默,一个沉重的话题被轻松的话语打开,显得更加沉重。
“很抱歉你的遭遇,这确实很难过。”
我拉住她,抱着行李和花狸猫提前下车。
“既然快结束了,干嘛走那么快,不妨慢下来,也许还能喝杯咖啡。”
慢下来,与这个不断加速的时代有些格格不入。
一杯咖啡,三口饮尽和三十口饮尽其实没有任何区别,咖啡只需要一口便能品尝到滋味是否符合自己。
但选择三十口饮尽,更多的是喜欢这喝咖啡的过程吧。
第五章
红花更红,白花更纯。
宣读誓词时,特地让工作人员放慢语速,这样觉得更好。
然后,排队的几十人纷纷效仿,门口花店老板生意兴隆,只是苦了那个工作人员,笑了一天脸有些僵硬。
“不是我多事,这是我名片,请一定邀请参加婚宴。”
我笑着接过,郑重地许出承诺。
我拉着妻子的手,这一次确定不是梦。
或许死过一次才能珍惜现在,或许等到末日将至才能放下纷纷扰扰的幻想,朝着最珍惜最看重的事情去努力。
明天和意外,不必理会那个先来,当你过好今天,明天会抢先一步,因为当你享受生活时,生活也在享受你享受的过程。
毕竟,此情此景,知己难寻。
一年后,当另一个生命孕育时,我们再度产生担忧,只好去医院寻求帮助,有几个医生还记得我的“光荣事迹”,甚至那位主任还参加过我的婚礼。
“这个!”
医生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是说道:“医学是一门神圣的科学,有着科学的诊疗方法,但已知相对于未知从来是少数,还有很多事情目前用医学无法诊治。”
我们有些懵,这怎么感觉像是在大学里听讲座。
也许是看到我们的疑惑,医生下定决心道:“这位女士的病情有很大反转,简而言之不再是不可治愈,而且也不会影响生育。”
“惊喜,这太惊喜了。”
医生拦住我欢呼的起身,又道:“这种情况很意外,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之前的诊疗没有出错,我们想继续追踪观察,希望你们能配合,毕竟这真的很不可思议。”
“观察,能配合。”
待我们走后,几位德高望重的医生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为首的大夫拿着四张片子反复比对,确认是我俩无疑后,转向其他医生。
“这并不常见”,一位医生说道。
“但这也并非没有。”
“可这也太罕见了,我觉得有必要深入研究,或许对攻克几个病症都有帮助。”
“我同意”
“同意”
“没意见”
众人纷纷赞同,于是一份联名报告递了上去。
科学院,几位院士讨论了这份报告后,各自回到岗位准备,留下一名清洁工打扫会议室。
清洁工看着遗留在桌上的一张稿纸,喃喃自语道:“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少一天、一个时辰、一秒钟,都不是一辈子。”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