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云
轮渡徐徐行进在波光凌凌的江面上。
“能不能问你一下,当记者一般需要什么学历。”刘光明问。
“这年头当记者什么学历都有啊!门槛很低的。”盛男回答。
“那你呢!”
“硕士啊!”
刘光明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惊讶神情。他庆幸此时两人没有迎面交谈,自己的一丝窘态,没有暴露在盛男眼睛里。
有些窘迫总是在所难免,如同有些失落总会不期而至。
火把靠近太阳,顿然暗淡失色,丝毫不觉奇怪。它的光能够给黑暗中,哪怕一个人,两个人带来些许光明也正是它存在的所有意义。
“你拿相机拍什么。”刘光明又问。
“拍人,也拍事。”盛男笑着,“你呢!”
“我拍云。”刘光明说。
“啊!……”
拿起相机,只拍云的这个做法,让盛男觉得好奇。
刘光明,拿起相机,点开相册让盛男看了看,证明自己真的只拍云。
盛男,看一眼相册里,真的只有云,一张山水,一个人都没有。盛男心想,刘光明很有可能是单身,不然相册里,不会干净的这么干脆。
“我只拍云。”
“两相机都只拍云啊!”
“嗯。”
“那多没意思啊!”
妈妈坐在轮渡的座位上,时不时用眼睛漂盛男,看见她与刘光明,交谈甚欢。心中有一丝不悦。她觉得刘光明死气沉沉的,身上看不见一丝活力,蔫啦吧唧。看着心烦,索性转过头不看。
“那你当记者有意思吗?”刘光明问。
“唔,反正我喜欢的作家。海明威,马尔克斯,狄更斯,以前都当过记者。”盛男说。
刘光明,脑子里在想这几个作家,自己听过名字,作品却是没有看过的。除了海明威的《老人与海》。
“金庸也是。”盛男补充道。
“金庸啊!”刘光明,脑子里想想,自己真不知道这回事,索性无奈的点了点头。
“超人也是啊!”盛男揶揄道。
刘光明思索了一下,想起一部漫画。“星球日报。”
“对。”盛男咧嘴笑着。“星球日报。”
“那你当记者,是为了将来做一个作家。”刘光明问。
刘光明说话语气,总是一丝不苟,如同打印机里打印出来的一般。没有生气,脸上总是那么的一本正经,没有光泽,没有微笑。
盛男倒是觉得,与眉飞色舞比起来,巧言令色相比。不苟言笑,字字珠玑的交谈更加坦诚,自在。令她觉得轻松愉快。
“不是。”盛男笑着摇摇头。“我以前想当一个战地记者。”
“为什么。”
“因为……只有走的远才能看清世界啊!”
刘光明,若有所思发问:“你觉得人的肉眼能够看到多远。”
“十里。”盛男回答道。刘光明看看她,意思她说的不对,让她再说。“五十里。”盛男壮着胆子往远了说。
刘光明转身,手直向天边的云彩。“你觉得那朵云离我们有多远。”
盛男,看着天边的云彩,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看着。
“那云至少,离我们有一千六百公里。我们肉眼能看到的月亮,离我们有三十八万点四公里,太阳离我们有一点五亿公里,北极星离我们四百三十四光年。我们肉眼能够看到的,远远比我们想想的要远。我们能够感知到的,也绝对不仅仅是眼前这个世界。我认识这个世界,就是从拍云开始的。”
盛男,举起相机给刘光明拍了几张照片。在她看到有意思的故事,有意思的人会有这个举动。
从拍云,认识感知这个世界。一个安安静静不受世俗打扰,去拍天边的云彩,充满诗意。以自我为中心,感知这个世界,原来人本身的念力如此强大,扩散的范围如此之广,盛男之前,并没有了解过,这个说法令她惊讶不已。
下了轮渡后。刘光明的话,一直在盛男脑海里回荡着。
看清这个世界,不需要走多远。脚踩在大地上,去好好感知这个世界,感受你周围的人,事,物,这便就是你所生活的世界。而人的精神世界,是自己构造的,通过你的知识,认知,理解,经验所打造的一个无形世界,这个世界丰富或贫瘠,都将由你自身决定。
盛男背着双肩包信步走在林间小路上。妈妈跟在后面,徒步爬山对她来就显得比较费力了,一步一喘。变喘边说:“我不喜欢他。”
盛男此刻心情开朗。笑着高声回答。“我喜欢。”
走到半山腰,妈妈已经彻底走不动了,盛男只好用一根树枝在前面拉着妈妈走。一路有一路唠叨刘光明,从刘光明身上又联想到她自己身上,抱怨自己命苦,丈夫抛弃她,自己女儿又跟自己不亲,之类的。
一路唠叨下来,盛男觉得天旋地转。又莫可奈何。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个妈呢!
妈妈的情绪好也罢,坏也罢,总是转瞬即逝的,盛男还没来得及适应,可能就从天崩地裂中,又见雨过天晴了。她没人格分裂,边上人差点人格分裂了。
“男男,给我拍张照片。我和树。”妈妈摆好姿势,一脸期待着。
盛男看见刚刚还叫苦连天的妈妈,非要自己搀扶着才能走,现在活蹦乱跳的要拍照。搀扶着她行进,自己累个半死,这个时候拍什么照片嘛!
“去……”盛男甩手掉,树枝。自顾自走了。
“誒。男男,不拍就不拍嘛!你等等我呀!。”妈妈连忙追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