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
听上去不免有许多荒诞
更像无中生有
但——
这是大伯确确实实给我讲过的
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
那个“轰轰烈烈”的年代
大伯是村上唯一的
在城里工厂端“铁饭碗”的人
年轻时的大伯有激情、甚至是激进
什么都想干、什么都敢干
大伯说那个年代你懂的
那天是冬日的一天
天气很冷很冷
傍晚刚刚下过了一场雪
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有三指厚的光景
那天大伯下班很晚
晚到已经半夜了
不过雪后的夜和雪一样白
几十米跑过的老鼠都能看得见
所以大伯不担心走夜路
大伯蹬着一辆新的自行车——
自行车的来历大伯说就不好意思讲了
大伯欢喜的蹬着
车轮辗过
白雪不住的在车轮下嘶叫
远远的看见村中还有几点灯光
这么晚还有人没有睡
他们在干什么
村外的一块坟地
有百十座坟头
只有二十多个能被叫出名号的
其它谁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哪名哪姓了
披了雪
突出了一座座的白丘
挨着坟地便是进村的大路
走近了坟地
大伯仍望着那几点灯光
想着
突然——可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异物
自行车摔倒了
人就也摔倒了
不小心又吃了一口冷雪
顿时寒冷传遍全身
不禁连打了两个寒战
雪中路滑
摔个跟头没有什么稀奇的
大伯急忙起身
抚起自行车
抬手刚要扑打身上粘着的雪
可——突然
大伯却呆住了
眼睛直勾勾的向前看着
手停在胸前无法落下去扑打身上的雪
人动也不动的看着前面
在大伯前面大约有十几步远
面对面站着一个女子
一身的白裙一直拖在雪地上
也不知道是裙如雪一样白
还是雪如裙一样白
一头乌黑的头发齐腰的披着
面色雪白
也不知道是面如雪一样白
还是雪如面一样白
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静静无感情的看着大伯
大伯呆呆的看着
身体如一座像
一动不动
万念俱无
脑子里一片白
也不知道是脑子如雪一样白
还是雪如脑子一样白
这时那女子向大伯招手
然后转身就朝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大伯脑袋一机灵
看着那女子的背影
便也跟着一并向村子里走
那女子脚步很轻
看上去雪地上都没有留下脚印
大伯心里纳闷为何要跟着她一并走
回村又不是不认路
可他改变不了
还是跟着那女子走
东方的鱼肚白浓了
从村头明显的传来了几声鸡叫
那白的如雪的女子
嗖的一下没有了
大伯一下就又摔倒了
自行车就也摔倒了
大伯急忙起身
扶起自行车
抬手要扑打身上粘着的雪
可——突然
大伯却呆住了
傻了一样环顾四周
手停在胸前无法落下去扑打身上的雪
人动也不动的呆呆的看着
大伯站在坟地里
整个坟地里满是大伯的足印和自行车车轮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