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我爬出青春的坟墓,像一把伤痕累累的六弦琴。你来了……
娟子是从一个老乡群里认识他的,姑且叫他G吧!惊讶于它广泛的人脉,显眼的身高甚至比自己高考考得好。
他们渐渐熟识起来,直到有一天他跟娟子表白了。娟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室友帮她参谋了很久,最终决定让她脱单比较好。
大二那年的冬天,第一场雪在学校里面纷飞着,娟子的爱情,单纯的就像当初的她自己,就像这洁白的雪花。
他们在不同的校区,G在市里,娟子在郊区。娟子总是抽空就去给他一个惊喜,而他并没有她想的那般惊讶。原来,后来她才知道G没有和他前女友分手,所有人都瞒着她。
有一次,娟子终于见到那个瘦弱的女孩,她来找他,而娟子当时跟他在一起做事。别提当时有多尴尬了——
那女孩看见G的衣服弄脏了一点,给他温柔地拍去泥土。娟子看在眼里,难过在心里,不知道怎么办,只好逃回宿舍 。后来娟子问G,他只是说他早就和她说清楚了,那女孩儿却对他纠缠不清。
娟子没有说什么,但从此那女孩再没有出现过。
在这之前,还有一次,娟子玩他的手机时,看到了一段让她惊讶到瞠目结舌的视频——
一个女孩儿趴在床上,录像的人在和她XX,如果说,不是最后看到他的脸,她打死都不会相信这是事实。
可那一天,恰巧是娟子从内心里真正决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澳门回归的日子。
娟子苦笑滚回了学校,把自己埋在书堆里,可是安静下来的时候,一想到那个视频就觉得恶心,吃不下饭。
周三公休的时候G来到娟子的校区向她道歉,但是也什么都没有说。离开之后留言给娟子:“对不起,面对你,愧疚超过了我所能接受的程度。我知道现在解释你也不会信,毕竟你也知道我是否撒谎。但是还请你原谅,我绝不再犯。”
娟子知道,G一直都对她特别好。每次去超市,每次娟子出远门他都买好多吃的给娟子,娟子的细腰都快有小肚腩了。
不仅如此,他还给娟子的室友买好多东西吃,让她带回去分给她们。
爱屋及乌,G以为拉拢室友就能让他们对娟子好点。可G不知道,女人总是善变的,后来在G没有了利用价值以后她们对G确是极尽恶毒之词,哪怕娟子在场。
就那样,娟子每个星期的周末。都和他在一起吃饭,看电影,学习,做一切情侣可以做的美好的事情。
期末考试到了,因为日程排得比较开,中间有好几天。空闲的日子G非要娟子去和他一起学习。情侣在一起真的是根本没法学进去习的。所以娟子期末的复习,简直一塌糊涂。好在她基础还好,比较不容易挂科。娟子和他就住在学校附近的小旅馆儿里。他去考试的时候娟子就一个人复习等他。这样几乎整天就泡在床上,看书,吃饭,偶尔看看剧,偶尔和他一起闹着玩儿。当然也少不了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就这样,一个学期又过去了。
娟子考完试就先离开了。直接去了上海找工作,问了以前的同事种姐姐就去应聘了。
G是本是一直不让她去的,可他知道如果娟子不去,下一学期的生活费就没有着落,只得由她去了。
那年上海的第一场雪,娟子应聘回来,一个人在某个街头,天也很晚了,雪花片片洒落在她身上,冷极了。娟子清楚地记得那天-2度,路上没有几个行人。娟子穿着的驼色大衣都快淋湿了,来的时候步行来的,口袋里没有一分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娟子哆嗦着往前走,看见大城市繁华大道,高楼大厦,灯火通明,心中不免觉得悲凉,一边哭一边走。
最后,抵挡不住走累的脚,只得叫出租车了。司机姓潘,二十岁左右,人也和善。娟子心里有些宽慰,就告诉司机送她回家以后才能给钱。一路上司机陪她聊天,娟子真是觉得人间自有真情在。
到家了,娟子再三恳求司机等她一下,她送钱过来。司机,接过钱,只说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就联系他。
累了一天,回去以后娟子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应聘单位说十一点要上班,带着行李过来。娟子在家门口附近等了半上午都没车,只得叫了潘司机,还好他有空!
匆匆赶到,已是十二点,纪律严明的大饭店里的娘炮盛经理首先说了她一番,提醒她以后别迟到,然后鄙视了一下娟子狼狈的装束,娟子就开始工作了。
真的是好麻烦,每天上下班打卡。然后做好准备工作,托盘,调羹,筷子,杯子,台布,口斤等等都有各种各样不同的要求,给客人拿活鱼看,端盘子撤盘子,甚至最后的收桌有严格的时间限制。娟子不觉得累,她很喜欢这里,再说也不是没干过活,这点不算什么。
饭店在城市广场的三楼,和地铁站的二楼连在一起,坐地铁也很方便。城市广场就是和大商场,应有尽有,环境优雅,出入的人也都衣着光鲜。
娟子很喜欢一楼的城市超市,总在橱窗里摆着漂亮的各色甜点,还有她喜欢的马卡龙。刚去不久每天晚上她都会去走一走,看看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外国货,琳琅满目。经常会闻到蛋奶味的脆卷滋蛋仔。
第一天结束,娟子回到宿舍累得很快就睡着了。紧接着开始第二天的工作,在那个饭店里面,管理很严格,但好在有一群同龄的大学生,我们只在工作的间隙偶尔聊个天,说个笑。
大家估算过,平均下来我们每天至少走一万多步,很忙的时候两三万步都有,尤其是传菜员。娟子来的时候不知道大楼里面有中央空调,只带了厚厚的冬鞋。由于热以及走路太多,娟子觉得脚底好痛,没怎么在意,竟疼到不能走路。拿来温水洗脚,发现脚底尤其是脚掌前部已经将近血肉模糊,泡得极白又泛着皮开肉绽的红,皱得不如一张纸。
娟子赶紧去买了一双布鞋,在袜子里垫上卫生纸,差不多了就换掉,保持干燥。就这样,慢慢地好起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工作太过压抑及忙碌到麻木,谁也不会想到,娟子竟然还能把平淡无奇的寒假,折腾得乱七八糟。
娟子那时候还不懂得什么叫爱情,也不懂得这样残酷而深刻的道理——如果你向一个男生表示好感,他一般是不会拒绝的。因为,毕竟谁都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午餐。
那个男生清瘦,一脸阳光地笑着,娟子看着,心里竟然开出一朵花。
饭店里欢迎寒假新人开了员工party,就在饭店对面的KTV。娟子在包厢安静地唱《恋人心》,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他。大家都忙着吃,可娟子也只是拿了两片水果。
娟子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有意无意也会看着娟子笑。然后,娟子有零食也不忘抽个空分给他,有时哪怕是一颗糖。
上班很累,分到不同区域的他们只有偶尔在厨房传菜间遇见,洗筷子或者喝水,相视一笑。但对于娟子来说,她已经很开心了。
大饭店有三个班,上班时间分别为:早十点,中十一点,晚十二点。早晨稍微起早一点就可以在旁边顶楼的无人处一起晒太阳,这竟成他们为难得的独处时光。
一天晚上,下班后,就在城市广场里散步,出了大门,径直一起走向路对面的小公园。终于忍不住白天的矜持,他捧起娟子的脸,深深地吻下去。他不安分的手缓缓解开了娟子的外套,在她丰满的胸上揉搓着……
随后不久,竟突然下起小雨来,公园里没处避雨,两个人就分别回各自的宿舍了。
快过年了,小镇老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娟子趁着休息的日子一个人去老街走走。她忽然觉得孤单,想起学校里的G,怕是在家忙得不可开交吧。
可是,这么久了,G都没有联系过娟子,娟子想到这里又不免有些深深的失落。
继续踱步往前,来到了小桥上,多年以前和爸妈嫂子一起来过这里,那时还分不清东西南北。如今,长大了,不得不学会认路,学会往前走。
干果杂货铺里有促销,碧根果三四十元一斤,娟子买了一些带回去,算着每天吃一点,当做给自己过个年吧!那天天气很好,娟子仍是边走边看,不觉就回到了宿舍。
晚上下班,一起出了大门,两人都犹豫了好久,到底要不要出去玩。男生没有太坚定,娟子隐隐感觉到了与他接吻后有些不对劲的身体反应,但还是对他说,陪我走走吧,趁天还没亮。
文艺女青年的内心真的是好复杂,走着走着看到四下里由于过年并不曾有多少店铺开张,最明显亮着的,竟是宾馆。
男生看着前方,问娟子,带身份证了吗?
娟子上班总是工作服加外套,连一毛钱都不带着,哪有什么身份证。他还是拉着她的手走了过去,兴许是因为过年了,老板娘很好说话,就让他们住了个大床房。
房间里黄色墙面漆映出明亮的色彩,仿佛人也变得好看了些。两人洗漱完毕准备睡觉。娟子穿着睡衣,男生穿着衬衫加毛衣。娟子不太困,闭着眼睛躺着,男生却翻来覆去地睡不去着。
娟子撸起袖子的胳膊被他的毛衣扎了一下。
“你毛衣扎人,能不能别穿着它睡觉?”
“好。”
娟子侧过身朝他说话。
“我腿脚冷,能不能贴着你睡?”
“嗯,过来吧。”
男生闻着娟子头发散发出来的香味,以及胸膛里着实存在着的一个女人,怎抵挡得了这样的诱惑?
他摸着娟子的脸,轻轻地吻着她的唇,那么冰凉又让他沉醉。他紧紧抱住娟子,走在她后背,腰间游走着,渐渐脱去了娟子的秋衣。接着可是后背上三排扣子怎么也解不开,他急得都出汗了。把她翻了个身,终于解开了。随后急切地脱光了自己的衣服。
两具胴体在温暖的被窝里逐渐升温,直到无法抗拒。就这样,娟子和他发生了关系,就这样,也给自己埋下了一颗看不见的地雷。
第二天,趁着早晨的阳光,在街上买了早餐,一起牵手上班去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过年后,第一场雪,老街茂盛的植物吸引着娟子去一饱眼福。小路上新开的月季花被雪冰冻后毫无精神,但又有种不可描述的惊艳。
娟子拍了很多照片,打算作为旅行的纪念,赶在上班之前回去工作了。每次去老街,娟子口袋里总揣着一大把硬币,呼呼啦啦的,去上班时都掏给了他。
第二次,和他一起走去他的宿舍那边,比较远,二十分钟的路程,一路上满是人家种的绿竹猗猗。那晚月色很好,他们在月光下待了好久,谈天说地谈人生,结果误了回宿舍的时间。就在附近的宾馆住下了。
这一次,娟子觉得异常地疼,就好像被什么身体排斥的不明物体戳中了一样。僵持了许久,娟子只得闷头睡下,第二天还要上班。
天是晴的,瓦蓝瓦蓝的天空,蓝得让人心碎。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并没有什么不同。很快寒假就结束了,大家陆续都离开了。
是的,一个月已经到了。
娟子来之前在学校姨妈刚刚走,也该来了。
大楼里面的厕所里,蹲坑的位置总有HCG的标志,娟子每次看到都心里一惊,生怕自己真的怀了孕。
最后的那几天,娟子总觉得不对劲,和他悄悄说了这件事,他也担心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也发愁着。
就这么,就分开了,回到学校。
娟子从网上买了早早孕试纸,早上一测,目瞪口呆,再测一测,还是!赶紧跑去医院查了,果不其然。
把这一切都告诉了男生。男生懊悔不已,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你想好了不要的话,什么时间我陪你做手术,别担心钱不够我来付。”娟子告诉他周末做手术,他说,那我到时候过来陪你。
发生了这样的事,胆小怕事的娟子哪敢告诉任何人,可是手术又必须有人陪同。
开学的第一个星期,G因为挂科了参加两门补考,恰好就在周末。
娟子不敢告诉他,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他,自己先处理完这些事再说吧。
手术那天,娟子查好路线图,去火车站接男生一起去医院。男生又瘦了些,没怎么变,只是嘴唇有些干裂了。
忐忑不安的检查化验,心电图,彩超……医生建议第二天再来做,手术前六个小时不能吃饭,而且要洗个澡,带上卫生巾。他们就离开了,回学校太远,就在医院旁边住下。
晚上洗澡的时候,他的手机播放着崔子格的《恋爱格言》:
娟子听着音乐,觉得泼水一般清醒。是啊,什么你都想贪,包括沉重的负担……这一语成谶的歌词,竟如当头棒喝,惊醒歧路之人。
这一夜,男生很老实,心疼地抱着娟子。还生怕碰到了她的肚子,毕竟那里面还是他的孩子啊!尽管有时候我们必须面临失去,但一定要记得,往后要爱自己,好好生活。
第二天,做了基本的消炎治疗,就进了手术室。好在医生护士都很亲切,才让娟子心里有些慰藉。全麻的手术,当躺在手术台上呼吸着冷冽的空气时,有那么一刹那,娟子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过来。
隐约中听到有人聊天,朦胧中没有一张熟悉的脸,下腹的疼痛让娟子缩了缩身子。医生让她多躺一会,娟子说肚子好痛,执意要下去。护士就把她带到了盆疗室,拿一个类似贴片的东西贴在小腹,娟子能感觉得到一阵阵的麻,均匀地震动,随后肚子便不那么疼了。
因为要做好久,护士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定好闹钟出去了。
娟子躺在床上,想起往事一幕幕,不禁泪如雨下,湿了枕头,直到伤心睡去……
出了手术室,输液瓶里还有许多,输液室里男生在等她,整顿好轻轻抱着她。娟子还疼着,就靠在沙发坐垫上,看着他。他没说什么,只安慰似的笑了笑,看着吊瓶往下滴。
离开医院,娟子和他一起去了市里的公园,游人很多,到处充满了人气和活力。公园门口有卖新郎官帽子的,男孩觉得好玩买了一顶戴,牵着娟子的手慢慢走着。
简单玩了会,就火车站了,男生订好了票,娟子牵着他赶时间。男生说,不用那么赶的,该来的总会来的。
火车站分别,从此以后,男生和娟子再也没了联系。
看不清,这条路去哪,感觉每条街都那么陌生。走在人群中,看车水马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因为不懂痛要怎么形容……《爱过了站》金池
故事才刚刚开始。
G补考完毕,联系到娟子,说让她来市里玩。娟子说,我没时间……
G没有说什么,周五的傍晚骑摩托车来把她接走了。娟子没有说话,安静地靠在他背上,直到学校,随后把她带到小旅馆里,让她先待在那里。G有很多事情要忙,与学习无关,卖水果,补习班代课,参加骑行团,老乡聚会啊什么的,娟子也没说什么。
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娟子在校园里慢慢走了走,捡到一大束黄色的菊花,拿回来插在空水瓶子里养着。
一个人,很闷,无聊,娟子带来的书翻来翻去也没什么好看的,索性上床躺着玩手机了。G回来迅速收拾好就钻进了被窝,坐躺着,手机里连续不断地传来消息提示音。
G对着娟子倾诉了满腔的思念,娟子只好任由他说着。可是,又能怎样呢?她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啊。
G转而开始搂着娟子,替她解衣服时,手机响了。娟子于是扭过身自己脱去外套,留下秋衣。随后准备告诉他寒假里发生的事儿。
就在这时,G的手机又响了。
娟子愤怒了,睡什么睡,你跟手机睡好了!
G没说话,忙着他的军国大事。
娟子的瞬间心凉了,眼泪汪汪地瞪着他,转过头默默地哭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G从后面慢慢搂着娟子,小声地问她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娟子扯开他的手,扯不动,又用力扯,还是扯不动,放弃了。
“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先不玩手机?”
“好。你说吧,我都听着。”
“你确定?”
“嗯,确定!”
娟子转过来,靠着他的胸膛。
“你做好心理准备。”
“好。”
“我怀孕了。但是……”
“但是什么?”
“孩子已经被我打掉了。”
“你……”
“上周末,你要考试,我又必须做手术,才没跟你说。”
“嗯。”
“还记得上学期的最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吗?十五号,今天是月底,一个半月了。要在怀孕四十天左右做手术,所以上周……”
“所以你打掉了我的孩子是吗?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为什么就那么自己决定了?”
“有用吗?你那么忙,还要考试。再说了,你不就是欣赏我的独立和坚强吗?”
“……”
娟子拿出病例卡,一幕幕血淋淋的检查图片还有各种长的短的纸条,收据。G看着这些,没有说话。
第二天,带着娟子去市里,买了一些吃的,晚上下了馆子,点了娟子爱吃的菜,还特意要了一大份鱼汤。
娟子因为最近偶有恶心感,喝不下去,鱼汤又有点甜。但当G一勺勺给娟子喂下的时候,娟子真的觉得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就他最好了。可是,当初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傻,那么不负责任,那么生气,如今后悔,悔之晚矣。想到这里,娟子眼眶里盈满了泪,趁着那白色的灯光,G说,你好美。
娟子苦笑,低头吃菜。
又到周末,G依旧又开始忙碌着,东奔西走,为了生活。都是来自农村的孩子,当初自己不就是觉得他上进而且努力吗?
娟子去医院复查了,手术做得很好,娟子很欣慰。从此,娟子终于再不像以前那样玻璃心,小女生一样总爱生气了。人受伤了会成长,可是也更加知道什么是爱的真谛。
谁还不都是互相磨合才完美地在一起,哪有天生般配的两个人,有人陪你一起努力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谁的一生不曾经历过愚蠢又懵懂的时候,渴望有一个人,他能够给你想要的一切,陪你一生细水长流地把风景看透。蓦然回首,原来兜了一圈,他真的在你左右,陪着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