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陈年旧梦
别斗蛟讲述这个漫长无聊故事，把小宝宝，老熊听得一头雾水，而石大海仿佛有点明白了。
雪剑神掣剑破了“震金白象”向千灯的“饮雷十三剑”。
二破“青眼狂狮”师揾逆的“青城剑法”。
三破“穷地恶虎”胡遵道“奔潮剑法”。
却溜走了轻功当属第一流的“飞天罗将”别斗蛟，自己的胳膊也被斫断，再也拿不了剑。
雪剑神断腕后，甚不得南宫堡器重，加之迫害忠良襄阳四豪的传言愈演愈烈，不得已雪剑神小隐隐于山林。
这就是一起简单的杀戮！简单的斗杀。
可是别斗蛟接下来说的话，又让三人意外起来，别斗蛟道：“这件事实在太蹊跷，太诡谲，雪风暴和石无梦为了一个女人就杀了那么多清兵，又为了一件小事就要屠戮我们襄阳四豪，实在很意外，我第二天混进扬州城，就跟踪他来到了悦来客栈，真的发现了意外的结果……”
“雪风暴将我们原本押送的镖物交给石无梦带上了武当山绝顶。”
三人立马呆若木鸡。
石大海问： “武当派要你的镖干什么？”
别斗蛟攥紧拳头：“武当派掌门清心道长是南宫堡的爪牙，为了将赃款洗白，必须要走一遭武当山，再从武当山上下来的钱，那就是白花花的真钱。”
石大海喟叹：“他们见财起意，或者早已知道你们押的重金，做了个局杀人越货。”
别斗蛟气愤得泪水迸出：“是了，一伙人面兽心的东西！”
没等别斗蛟报结义兄弟之仇，南宫世家率先出手，因报剑神断腕之仇撷取了老別三的妻女。
老別三为了妻女而被迫讲述了当年的恩仇。
这一切都理所当然水落石出。
石大海喟叹道：“原来如此，咱们一路也累了，天色已晚在前面歇歇脚吧，正好商议一下如何应对南宫温！”
别斗蛟虽然急于救命，可贸然前往制度森严的南宫堡，那也是白白送了命。
四人当中只有小宝宝在南宫堡有点排面，其他三人恐怕连星主，魁主，那一关都过不去，别提宗主，大宗主，舵主，死卫。
他细想：“咱们先歇一夜，明日起早前往南宫堡！”
十二 惊人️客栈
天色暮暮。
护堤杨柳风，谁家穿堂燕？
两排人烟袅袅的沙堤，平坦开阔，这一个客栈犹如旷野上的标靶一样，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两扇白纸浆糊窗子，透露出两道森森烛火，老熊笑道：“得，巧了，想吃奶了，孩子他娘来了，想娘家人了，孩子他舅舅来了。”
小宝宝道：“什么屁话？”
老熊道：“想歇脚了，客栈来了，你不觉得这有点太巧了吗。”
石大海终于开口：“怕屁嘞，我们四个大老爷们，还怕它是黑店……不成……”
“黑——店——！”
两个字没说完，天上“咕咕呜呜”飞过十几只不知道种类的怪鸟，嘎嘎飞过，像乌鸦掺和着蝙蝠，大朵大朵的乌云挡住了残月，风也变得萧索起来。
“惊人客栈！”
“有点意思，我看看多惊人！”
两排白烛，套着红纱灯，却都是熄灭的，一老一小两个人坐在柜台前。
这老妪看着好像活了一千年，黑眼球仿若装饰品在眼眶里动也不动，仿佛兵马俑一般，脸上刀刻似的皱纹，银发盘头，眉毛却都已掉光了，让这个店里弥漫着诡谲之气。
这小孩只有不到七八岁，两个冲天揪，一个红肚兜，唇红齿白，手脚仿佛刚长出来，片刻也不得安生，从几丈的扶梯上滑下来毫发无伤，从店南跑到店北，店东跑到店西。
一少一老，一男一女，一动一静。
四个眼珠盯着，石大海，老熊，小宝宝，别斗蛟四人。
“我说老婆子，深更半夜不点灯，你要吓死人？”老熊说着右手一挥，桌子上弹出三盏火焰，点亮了油灯。
银发老妪看着老熊，眼皮也不眨，说出一句话：“坐。”
四人落座，屁股还没热。
只听到楼上一人大剌剌喊道：“狗日的，给我做四个拿手菜送到碧波房！”
小孩格格笑道：“好嘞，老狗日的！”
楼上喝道：“她妈的我叫你狗日的，你咋叫我狗日的，我看你狗日的是找死！活腻歪了吧！”说着便听到一声铁器当啷声，又听一妇人声：“当家的，你别去，出门在外别惹事生非……”后来便没声了。
小宝宝忽然轻声道：“关东神刀？”
别斗蛟道：“‘关东神刀’方中平？”
小宝宝点点头：“他的刀清脆醒耳，绝不会错。”
别斗蛟叫苦不迭：“方中平正是南宫堡‘一天一地一人’三位死侍的‘天’字号杀手！”
老熊道：“这下可热闹了。”
石大海道：“这‘紫龙剑神’雪风暴是‘地’字号，那么还缺一个‘人’字！”
老熊喉咙格格作响：“压根就没有‘人’字号杀手！”
石大海道：“何以见得？”
老熊道：“天地人三个人从来就没有同时行动过，天地在行动，而‘人’从来没有没露面过，仿佛只是一个口号，江湖上没人知道‘人’字号是谁！”
石大海道：“原来如此，看来江湖人很可能没有这么一个人，只是南宫温的一个噱头。”
别斗蛟看了看四周，奇怪的排布，奇怪的祖孙两，奇怪的客人，心中不免惴惴不安。
“这里总觉得不安全。”
石大海长舒一口气，道：“这世界上哪有安全的地方，喝水还能呛死呢？”
“说的也是。”
客栈紧闭的大门“嗑啦”一声又开了，一个中年剑髯的壮汉牵着马往里面眺望：“小二，把我的马看好，用上好的草料。”
小孩跳着走出正堂，把马拴在马厩，抱着一捆草料放在石槽里，这一串动作不过三五秒钟，石大海隐约看到这个七八岁小孩的脚力和轻功，不免惊叹：“这孩子轻功恁地，甚至比武当山泰斗白鹤道长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诡谲的一切，遂不免心中生出想逃离客栈的念头。
这剑髯汉子坐在石大海的对面。
石大海道：“我认识你？”
剑髯汉子摇摇头。
石大海接着道：“你认识我？”
剑髯汉子仍旧摇摇头。
石大海思考：“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你为什么和我们挤在一张桌子上？”
别斗蛟，小宝宝，老熊三人也面露不快。
剑髯汉子爽朗一笑：“你这暖和，我想坐这。”他一个勾手勾住石大海的脖子，细声：“要想身份不暴露，乖乖听我的。”
石大海一愣，笑不出来了。
“你是谁？”
“我是一个过路的人。”
“你到底是谁？”
“麦克。”
“你是外国人？”
“不，我是山西人。”
“山西人为什么叫外国名？”
“谁说麦克是外国名？”
“也对。”
门又开了走进一个极妖艳的女人，紧紧贴在身上的紧身衣，上半身几乎是赤裸在外的，坚挺的胸部，摄人心魄的锁骨，精致的五官，还有那一双狐媚子眼，让男人们都停止了思考，停止了说话，停止了动作。
这个狐媚子女人往地上扔了一个圆形物什。
众人一打量不禁血脉凝结。
“这是黑衣大侠黑嘿嘿的头颅！”
黑嘿嘿在虎丘山斗杀魔尸和蒙元开，怎么头颅会出现在这客栈？
让人不解。
这狐媚子摸了摸屁股兜，掏出一张银票：“小公主，来一杯醉生梦死。”
众人仿佛看到死人跳舞一样惊讶：“你管这个一百多岁的老太婆叫小公主？”
石大海问小宝宝：“你六十岁还叫小宝宝，人家一百多叫小公主怎么了？”
小宝宝一脸愤怒，不解，继而释然。
醉生梦死是一杯高度纯粮酒。
狐媚子女人高坐吧台，用鲜艳丰满的唇瓣在杯沿摩挲。舌尖触碰到醉生梦死的一霎那，极速收缩，仿若碰到触角的蜗牛，嘴巴浅酌一口，眉心一皱，让所有男人的心为之动容，而忘记了她开始扔出的人头。
男人们终于明白喝酒的女人为什么这么迷人，喝酒的女人如同穿男人衣服的女人，让人心里产生巨大的反差，一个女人像男人一样野性，那么她在床上的功夫怎么样？这是肯定会猜想的，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大侠也一样。
小宝宝和老熊鼓弄着石大海去搭讪，算是补偿。
补偿因为襄阳四豪的惨案耽误石大海去青楼的歉疚。
石大海冷笑道：“这种补偿不要也罢。”
小宝宝摸了摸胡须：“那你承认你不是男人了？”
石大海道：“谁不是男人？”
小宝宝道：“是男人你还不敢上，女人在面前你都不敢动手，你还说你是男人？”
石大海心中五味杂陈，一是怀疑女子身份的惧怕，二是内向性格的窘迫，三是自卑的怆感，四是被众人起哄的羞涩愤懑，这四种心情围绕着石大海，仿佛背后有一只大手，把他推到狐媚子女人面前。
事实上并不是心情让他去，而是真的有一双大手，这双手是小宝宝和老熊。
石大海走向前，忽然神情一变。
因为这双手的力气太大，到了狐媚子女人面前还没停住，一股脑儿扑在女人身上，唇瓣居然碰在一起了。
女人干净的眼球里迸发出惊慌的眼神。
“你……”
“我……”
那女人被轻薄恼羞成怒，一条长鞭抽去，小宝宝叹息：“可惜石大海还没破处就命丧九泉……”
石大海腾空闪过长鞭，心底一惊双手紧紧抓住女人的柔软胸脯。
那感觉好像是棉花糖，弹簧。
老熊道：“我们给他准备棺材吧！”
小宝宝点点头。
那女人没有再出招，相反眼神居然柔和起来：“是你。”
石大海先叫道：“你是蛇女！”
蛇女哈哈笑道：“我们七年没见了，见面你就这么粗鲁，又亲又揉的。”
石大海道：“……”
此刻惊人客栈里有：石大海，小宝宝，老熊，别斗蛟四人一伙，店老板小公主和小孙子二人，碧波房里的“关东神刀”方中平夫妇二人，剑髯汉子麦克和蛇女二人。
一共十人加一颗黑衣大侠黑嘿嘿的头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