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简介,就会发现这是一本有温情又有悬念的书。
尝试躲避过去的珍妮来到了日落长廊,里面住着一群性格各异的老年人,还有与她同时入住的三位年轻学生——林戈、玲、博。这些人们在这个屋子里并不是相互关爱的,就像玲在离开这里时说的,“格兰奇兄弟所做的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他们亏着本在经营这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而你们只会斗嘴、争论和吵架。你们想出这个主意把年轻人接收进来好改变这里的气氛,可年轻人只会跟老年人争吵。”鲁宾逊先生脾气火爆,十分看重自己的少尉身份;斯莱斯韦特太太同样是个坏脾气的人,喜欢捉弄他人;乔总想着回到自己年轻时的光辉岁月中……每个人物背后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这些独特的故事使他们拥有了独特的个性,这些动人的故事又使他们奇怪的个性得以被人理解。虽然文中并没有提到让斯莱斯韦特有这种怪脾气的故事,而是说“有时候人就是会莫名其妙地惹人厌”。但这个惹人厌的人,保留着孙子孙女给她的太妃糖,这个不好相处的人,想把自己的骨灰撒在马恩岛上——那是日落长廊的人们固定交游的地方,即使斯莱斯韦特太太每次到达那里都因晕船而呕吐,但那仍是她过得最快乐的地方。这些人们,古怪而又有属于自己的温情,所以他们在日落长廊里,怀抱着属于自己的孤独,又默默地被彼此疗愈。
在说斯莱斯韦特太太莫名讨人厌的时候,林戈提到了“契诃夫之枪”。
林戈笑了起来:“不是。安东·契诃夫,俄国人,写戏剧和短篇小说的。他说过,如果你在故事的开头提到了挂在墙上的一把枪,那么在故事中的某个时刻那枪一定会打响,否则就没有提到那把枪的必要了。”
虽然林戈说这句话是为了讲,像无缘无故摔烂蛋糕的斯莱斯韦特太太在电影中一定是一个无用的角色。但作者很清楚自己的确是在讲故事。如果仅仅是温情小说,通过某些事揭示出某个人曾经的经历,实话说,这样的小说太多,也太难出彩了。《孤独之心电影院》则选择了将悬念加入其中,让故事变得更为丰富和引入入胜。作者在讲述故事的过程中,处处留有暗示。比如珍妮刚来日落长廊时,拥有精致装扮的埃德娜·格雷在窗前看着她;比如坎特尔太太总是叫错埃德娜的名字;比如报纸写错珍妮的名字;比如坎特尔太太的明信片……当最后真相揭晓的时候,之前反复重复的细节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当然,或许是作者太明白自己在写一个故事了,使得这个故事显得过于精心布置了。故事并不是由各种巧合组成的,但细细品来又觉得一些情节很刻意,只不过作者不把它们写成巧合罢了。
并不自然的故事,其实也不影响它的表达。作者在编织故事的同时,将自己很多的想法精心编织了进去。于我而言印象最深的,就是珍妮的形象问题。珍妮为了开始新的生活,来到了日落长廊。她在来之前,可算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对于她来说,这是变成另一个“劳伦·白考尔”(美国著名女演员)的好机会。但在故事开头就被浇成落汤鸡,似乎就暗示着她的伪装不会成功。她并非第一次尝试改变。在之前的学校时,她就发觉到自己的无趣,想要变成一个全新的、自由的人。但那次改变,并没有改变她孤独的状态,反而让她彻底丢了颜面。企图通过换个地方重新再来的她,也未能得偿所愿。她强装蛇蝎美人,鼓起勇气向弗兰表白,但尴尬又一次席卷而来。喜欢黑色电影的她,或许逃不出存在主义的焦虑。导师弗兰告诉她:“‘当你的头脑让你往东,但你的整个人生经历让你往西时,那最后输的一定是头脑。’这是亨弗莱·鲍嘉在《盖世枭雄》中说的,不过我猜你已经知道了。”放弃当劳伦·白考尔的珍妮感受到了一阵轻松。“她太过于努力要成为一个崭新的、与过去的她全然不同的人,又被她父母的包袱拖得举步维艰。但或许她一直走错了方向,或许她并不需要成为一个新的珍妮·埃伯特。也许她只需要成为一个‘更好的’珍妮·埃伯特。”最后的珍妮,还是不明白自己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但她已经不再纠结于成为人群中备受瞩目的存在。
珍妮,你只需要确定,无论发生什么,在你自己的这部电影里,你始终是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