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重庆之行结束已半月有余,前已成两篇山城与少城之篇章,其中略述两城地理形态、历史发展及人文精神之特色,然恐未及,隧又下笔书此篇,独写山城之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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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初印象
重庆是这样一座城,即使从未到访的人对它也绝不陌生。具有愚公移山精神的重庆人,历经千百年,在崇山峻岭间,“创造”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城市。
重庆是一座建在山上的城,它好玩;重庆是一座以辣称绝的城,它好吃;重庆是一座充满市井气息的城,它接地气儿;重庆又是一座充满创新精神的城,它繁华中透着些许文艺的气质。
穿梭山间,遇见未知的世界
我自小在平原上长大,房子建在一马平川的空地上,汽车跑在开阔宽敞的马路上,对我来说,这一切都理所当然。总之,在我以往的世界里,城市建在一个平面上。
遇见重庆的那天,我的世界就被彻底颠覆了。重庆境内山高谷深、沟壑纵横,不适合发展农业,甚至不适合人类生存,地理形态可谓先天不足,但或许正是这样恶劣的条件磨砺了重庆人,他们勤劳质朴、敢想敢做、勇于开创。时至今日,曾经所有不利的因素反而成为这座城市最大的标志——立体魔幻。
趣味横生的交通
除了修筑蜿蜒曲折的盘山路,重庆人还建造了许多交通工具来提高效率和便利性。未去重庆之前,已久闻李子坝地铁站可观地铁从居民楼穿楼而过的奇观,而后亲自乘坐二号线,一路行至牛角沱等站,嘉陵江景尽在脚下,而饱览美景之余,又可感受轨道近90度转弯的刺激。
重庆给我的最直观感受就是好玩,这种好玩源于它自身的奇特,这种奇特是当地人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而对从未到访过的人却有着探索未知般的奥秘。
现实版《千与千寻》
重庆的建筑给我的最初印象是:凡所见处,皆在山间,但是如果深入到建筑内部就会发现不止于此。我一向不喜欢去太过热门的景区,不过在重庆还是去洪崖洞走了一遭,对于“十一层出来还是平地”这样奇特的体验,我还是抗拒不了。
洪崖洞比我想象中大得多,内里商业氛围浓厚,游人众多,即使平日里也几乎是摩肩接踵,好不热闹!无论是从洪崖洞遥望千厮门大桥,还是在桥上拍摄洪崖洞全景,都是对重庆夜晚的欣赏。后来去的地方多了才发现重庆这种吊脚楼建筑不在少数,不过洪崖洞确实是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
暴走东水门大桥
据统计,重庆市辖区境内的桥梁超过1.3万座,不仅是中国唯一的“桥都”,也创下世界之最。有一晚我和男友在解放碑商圈吃完宵夜准备回南滨,虽然直线距离不远,但无论乘车还是步行都要绕很远的路。我们一边走一边拦车,没有司机愿意载客,最后便迎着晚风一路暴走。本以为穿过东水门大桥,就离目的地不远了,谁知眼看路就在脚下,却不在同一个平面。
乘突突车穿越隧道
暴走东水门大桥的那晚的23:30我们和突突车司机讲好价,上了车。司机一路上还念叨着,你别看地图上只有一两公里,我们绕路要绕很远的。我明白,地图和导航在重庆似乎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重庆山路众多,狭长而窄,除了正规的出租车,还有一种更小巧灵活的红色突突车应运而生。当晚,司机娴熟地载着我们穿过老式居民区,小区保安完美配合他,一路车速未减;而后又穿越隧道,这隧道狭长昏暗,里面几乎没有照明灯,漆黑一片中只有屁股上感到的颠簸才让我们不忘记时间与空间的存在,如此体验,让人害怕又兴奋。
天坑地缝尽是险峻
重庆的自然风光险峻壮观。我们思前想后,最终选择了开发成都不高的武隆。去武隆一定要赶早上第一班火车,到站后还要再搭四十分钟左右的车才到天坑地缝景区(时间关系,我们只去了天坑)。乘观光电梯下到崖底时抬头,只见天空被四周石壁包围,只留下一口蓝,是为天坑,逐渐前行,视野慢慢开阔,才知所到之处远非谷底。
于我而言,最大的吸引点并非崖内天生三桥,而是崖壁上的泉眼倾斜而至的雨感。有些崖壁附近甚至像大雨倾盆,不得不加盖了棚顶,又提示游人快速通过。快离开的时候,我们选择沿上山步道走向出口,沿路崇山峻岭,岩石峭壁,深不见底。在这里,只一眼便感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人类的渺小。
璀璨夺目的夜
在我看来重庆的夜景可以跻身世界级别,完全不输世界三大夜景之最的香港。重庆既是建在山上的城市,又位于两江交汇处,无论山上还是江边都有许多夜景观赏点。
在重庆的几日,多雨多雾,直到临走前一晚,天空终于开始放晴。为了避开人群,我们没有去传统景点南山一棵树,而是去了人较少、但可以看到360度全景的鹅岭公园。去时刚刚日落,沿路上山,脚下的楼房和车子一点一点变小,眼前的景致却变得更加开阔。终于到了最高点,登上宝塔,最高层已经有许多摄影爱好者,我们便又往下走一层,静静地等待天黑。一盏盏灯逐渐亮起,看着重庆的夜,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一个位于山间的西部城市,怎么会有如此璀璨繁华的夜?
放纵肠胃,无辣不欢
在重庆,要提前和肠胃做好沟通。火锅在这里都能作为早餐,真的想找点不辣的东西吃挺困难的。
火锅只能吃红油锅底
重庆是美食界的扛把子,可谓“有人的地方,就有火锅”。许多火锅是连锁品牌,珮姐老火锅、刘一手火锅更是连锁中的网红店。重庆人真的会花两三个小时排队吃这些火锅吗?其实,在美食街外找一间门口支着桌子、有操着重庆话的食客的小店,味道自然不会差,而且更地道。
另外关于重庆火锅的特色就是,在重庆红油火锅似乎是唯一的选择。在重庆的火锅店里,你真的不好意思跟服务生说锅底要鸳鸯锅,他们也没有太多的花样,在这里菌菇锅、番茄锅,甚至泡脚锅完全不吃香,火辣辣的红油和传统的九宫格才是重庆的味道!
宵夜之王——烤鱼
火锅是重庆美食排行榜上当之无愧的第一位,但要说到宵夜之王,还属烤鱼。在大排档坐定后,看着座无虚席的食客们,我问老板娘通常几点开档,老板娘说烤鱼都是晚上才有,一半六七点开始,凌晨结束,有时候忙起来也会到一两点。
重庆的烤鱼和火锅一样,也没有太多花样,唯一可选的就是辣的程度。热气疼疼的烤鱼端上来,趁着它在铁盘内入味的时间,去旁边的小摊买两杯冰粉。烤鱼下肚的时候,冰粉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山城啤酒
不知从何时起,没到一地旅行,总要尝试当地啤酒。桂林、巴厘岛、清迈,每个城市的某个阳台上都有我们用当地啤酒干杯的过往。
在便利店买了两听500ml的啤酒便回到民宿,坐在阳台的榻榻米上,我们互碰手中的山城啤酒,来表达对这个城市的热爱。
接地气儿的市井生活
重庆给我的另一个直观的印象就是接地气儿。楼房外的墙面斑驳,甚至有成片发霉的黑;长长的石阶宽窄不一,边边角角长满了青苔;路边擦皮鞋的妇女,推着小车卖冰粉的小贩,还有像棒棒军一样跳着扁担卖水果的农民,他们共同构成了这个城市最真实的市井生活。
从未到过的城市里藏着我的童年
重庆是我以往从未去过的城市,但我第一次身处其中,便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这是我从小生活过的地方。
在重庆的第一天,我们偶然路过亚洲最大的广场舞集散地,可惜跳舞时间已过,只好随意在广场上走走。广场上有许多擦皮鞋的小摊位,我很诧异这个年代这种行当是否能经营的下去,随后就见到前方许多摊位上已经坐了人,后来想想即使是作为一种怀旧体验,游客们也能把这个行当支撑下去吧!
说到真正让我感到熟悉的,还要属卖冰棍儿、摆地摊和沿街卖冰粉、糍粑、串串的小贩。看到这些我便回忆起小时候去杂货店买大白梨,中午吃完饭和同学一起去学校门口的小摊买五毛一串的炸串,放学回家的路上还会再买一份炸鸡块,以至于高中时期的烤冷面和后来突然火起来的辣条。重庆,这个我之前从未生活过的城市,却藏着我对童年和青春的记忆。
古镇以外的宁静
磁器口算得上重庆必游的一站,然而商业化的古镇早已失去了以往的宁静,在人群中艰难前行更会让人失了兴致。其实只要在沿江岔路行过小桥,便可在古镇的另一边找到久违的安详。这边几乎不见游人,商铺的生意不好做,十之八九都关了门,看起来有些萧条。傍晚时分,老人们正在屋里吃着饭,孩子们却早早吃饭跑出来三五成群在路边玩,许多跳着扁担卖水果的大叔在城区里卖了一天刚刚回来,框里已经空了。我想这才是人们一开始来古镇想要寻找的生活吧!
茶馆里拍婚纱照
和同处巴渝地区的成都不同,重庆的生活节奏其实很快。他们用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加快自己的步伐,从年轻人到老一辈都充满创业精神,总之重庆人很少闲着,似乎每个家庭都要经营些自己的小买卖,让生活忙起来。
在交通茶馆喝盖碗茶可能是我见过老重庆人最佳的休闲方式。这个因为《疯狂的石头》而走向大众视野的老茶馆,开在涂鸦一条街的老院子里,若非老顾客或是专门去探访,实在很难发现。那天正下着雨,我们从川美出来就想去这里坐坐。它的破旧让我想起了老舍笔下《茶馆》的故事,回过神来更是吃了一惊,这种隐秘的老茶馆在下雨天竟然有些人满为患!老爷叔们抽着烟、品着茶、下着象棋,有些桌上还摆着花生瓜子。我好奇问了问老板,它说茶馆已经三十多年了,若不是下雨天人更多些,不过现在的客人里很大一部分是专门前来的游客。说不几句,老板又去忙了,我回到座位,发现有古装打扮的男女正在拍照,临走时碰到摄影师才知道他们不是模特,是来拍婚纱照!
漫步重庆,下次再见
怎么样才能更好的探索一个城市呢?在这个问题上,我想在城市里漫步才是正经事吧!
不知道可以走多久的南滨路
因为一个特殊状况,我把重庆最后两天的民宿改到了南滨路上。我们坐车过来,一路沿着南滨路行驶,在车窗里看着不知尽头的江岸,有种因祸得福的喜悦。
南滨路真的很长,长到公交车开了快十个站,对面依然是江。清晨还不热,骑一辆单车,在微风中感受江水的波澜;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沿着江岸漫步,直视山城的繁华。
市井里的文艺范儿
重庆的同学说,他们那很糙,没有什么小清新的地儿。其实糙只是市井文化中的表象,重庆人骨子里的创新精神注定它不会落后于时代,以二厂为代表的创意园就有最现代的创作氛围和最文艺的生活方式。
漫步二厂是种感官享受,每一个小店都以精巧的布置吸引着我们的目光,耳边还会传来即兴弹奏的乐曲。走到最隐秘处,坐在露台上点一份下午茶,望向山下刚刚买过雪糕的小铺,看车辆于山间穿梭,时光仿佛就这样慢下来。
步道上的风景
重庆,还是来晚了一步。十八梯已经不在了,下浩老街也拆得七七八八,那些藏着故事的老街区命运多舛,或许不久的将来都要和我们说再见,我们也要学会习惯告别。
值得庆幸的是,第三步道还在。寻寻觅觅找到入口,逐渐攀登才发现漫步步道竟是观赏山城的最佳方式。临空的一面,江景尽收眼底;临山的一面,便可探访居民的生活轨迹。下午时分,阳光有些刺眼,我眯起眼睛,跑到树阴下,又用手遮在头顶,才看得清迷雾中的城市。不曾想,我在步道上看风景,而我竟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日头慢慢落下去,我们携手走下步道,我说着重庆再见。是的,我期待与你再次相见!
我不喜在旅行之前做好事无巨细的攻略,这样的旅行方式虽看似充实,却少了一份随性,无法真正畅快地进行城市探索。我对自己的定位是城市探索者,如果这也是你所希望的,那么,
山城路远,请慢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