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我的父亲在新年前夕失业了。过年的那段时间里,他为此总是唉声叹气,那股愁绪仿佛与新年的氛围格格不入。
“没事嘛,过年之后就去找工作,很好找的。”他总是强撑着笑容跟我说着宽慰的话。
我很无奈,其实我并不在乎他有没有工作,哪怕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也是没有关系的,可他好像不这样觉得。
白驹过隙,新年转瞬而逝,新年的余韵还在,大年还没过,我便拿上了行囊远行工作,父亲开车送的我。
在车上,我又听到了熟悉的话,带着淡淡的忧愁:“等把你送走了,我就出去找工作了,放心好了,很容易找到的。”
我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没有工作心里不踏实,只能一遍遍的说着,仿佛这样就可以缓解焦虑一样。
在我工作两周的时候,我终于忙过了最忙碌的日子,想起来给父母打电话,问问他们的近况。
当视频电话接通的时候,我只看到了我母亲忙碌的身影我有些疑惑,便问了:“爸呢?”
母亲笑了笑,但眼里却都是疲惫:“早就去沿海找工作了。”
听到这里,我觉得我真是该死,工作忙起来竟然连父亲出去工作这样的大事都不知道。再看下母亲越来越深的皱纹,以及花白相间的头发,心里泛着数不清的酸涩。
“妈,没必要那么辛苦。”
“知道了,知道了。”母亲浑不在意。
交谈了半个小时之后,我挂断了电话,向父亲打去。
之前因为家里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没有那么多的活动资金,父亲身上的钱也更是少得可怜。我也试图给过钱,可总被各种理由拒绝。
现在他出去,我实在担心他一个人在外地没有住,没有吃,我甚至在脑补他开始贷款生存。
我的父亲其实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人,他总觉得自己是一座大山,可以扛下所有的风雨,总觉得自己是一把大伞,可以保护家人风雨无侵,总觉得自己不会老。
所以我害怕他宁愿贷款,也不愿意拿家里人的钱。
在“嘟嘟”两声之后,手机那边传来了父亲的有些苍老的声音:“喂。”
“爸,你出去了啊?”我不敢直接问出他是否需要钱,害怕这样一句话伤害到他的自尊心。只能循循善诱。
“对啊。出来好几天了。”父亲的语气微微上扬,仿佛透露着轻松,一直没有工作的烦闷,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了。
我带着一些不确定的问:“你找到工作了吗?有地方住吗?”
“肯定有地方住呀,我一来这里就租了一个房子,一个月400块钱,还挺贵。”他说到这个地方,好像带着几分气恼和疑惑,曾经300块钱一个月的房租,现在居然要400块钱了。
但他很快又隐去了其中的情绪:“工作我已经找到了,一个熟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工地,让我自己包下干,一天还是有好几百。放心好了,只要有工作,你爸我呀饿不死的。”
这个年代,温饱是最基本的,而我希望他能过的好一些,不仅仅只是温饱。
犹豫再三,我还是问了:“你……还有钱吗?”我的语气小心翼翼的。
“有,怎么没有?过年之前那个工作的工资已经发下来了,我带了四千多来呢。”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就算没有,我还可以去贷款啊。”
“贷款还是算了吧,如果实在没有钱,你可以跟我说。”我的担心占了上风,虽然我知道我这样说,他还是不会来找我拿钱,但我依旧要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还能挣钱,怎么能要你的呢?”
之后我们两个相顾无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沉默着。
后面他告诉我说他要去散步了,就将电话挂断了。
我望着我手里刚发的奖金,那是去年我工作表现好,根据考核得到的,我怔怔的盯着手机,犹豫再三,究竟要不要将这笔钱发给我的父亲呢?
这时,我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从我脑海里闪现:只有把钱拿回家的,哪里有把钱从家里拿出来的道理?
我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没有将这笔钱发出去。
此时,我眼中仿佛看到,父亲曾经高大挺拔的背影在此刻被生活的重担、家庭的责任压得弯下了腰,而父亲却还在强撑着要将脊背挺直。
愧疚充斥在我的心里,我想我应该成为下一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