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茶南山

    川南高石梯穿山洞后面有一片茶山,茶山四面环绕村庄,因其地形幽闭,长久以来,村民们都生活在这块“与世隔绝”的桃花源。茶山的空气清爽澄澈,当外头的人还在心急火燎地迎战酷暑,这山旮旯却轻风撩人心、秋意话寂寥。

    山里的茶树高高低低无声无息地生长,叶片儿绿油油亮悠悠,仿佛是要用寂寥来证明即将落得一杯茶水的自在清欢。茶树四周围散落着许多石头,它们大大小小参差不齐,彼此间无事相安沉寂寡淡了万年。而在位置较高处,长满清苔的石头上有杜鹃紧紧攀附,羞涩地暖暖地开着,那夺魂入心的俏独自孤芳、独自寂寥与惆怅。

    寂寥的还有行走在小路上的老人们,小路蜿蜒,他们的脚步不紧不慢。或许,因了这见善随喜、简静从容的寂寥,也才成全了这些老人迈过了百岁门坎!

    当然也有不觉寂寥的,起眼望去,路旁那挂在枝桠上的樱桃便是了,虽个头尚小未及熟透,却是外形颜色珠玉般讨巧,引来耐不住性子的山雀骚扰……

    南环瑾说过:“享鸿福易享清福难”清寂至门无车马到底是不寻常,故难耐清寂而偷食蜜果者当然便不只是山雀了!听村人说,多年以前,百岁老人的后人使用烈性火药将隔离外界的山石炸开了洞,于是,年轻的后生们都纷纷从洞口逃遁了!尽管穿过山梁子后未必能求得福报,尽管古之圣贤也有诸多良言于先,然而于多数如我等俗众而言,世间因缘生灭终究难以释然、无法摆脱妄念。山依旧是那山----静穆而高远,人却不复仍是其人,自耕自食、俭朴寡淡亦终究是渐行渐远。

    只不过,当人钻出了那山洞,尚须谋求钻营苟且之道,近时活计远时生计,人前装腔背后心机,逐酒色、趋势利……

    有诗云:“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有得之惊也有失之忧,而浮沉之后一切又终归于落寞,归于寂寥;天地如此,人生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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