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我和孩子躺在床上用英语练习水果种类,渐渐地,她有了困意,连打了几个呵欠,一个翻身进入了梦乡,嘴里呢喃着,妈妈,晚安。
我在漆黑的夜里舒缓开来,给她肚子盖上一层薄毯,准备转身睡去。外面刚下了一阵大雨,此时正好眠。
房门在哗啦的响。也许是外面风大吹的吧,我想着厨房外阳台窗户并未关严实。
接着一阵眩晕感袭来,床在前后晃动,嘎吱,嘎吱。
一个念头涌上来,地震!
我一把将睡梦中的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惧意陡然而生。女儿睡眼惺忪,柔柔地问,妈妈,怎么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越发不能镇静,因为房子仍在晃动,就像人站在船上,船底有波浪在翻滚。
别怕,妈妈在,可能是地震了,我压住心底的恐慌,安慰她道。
女儿在我怀里安心地睡去。
每一秒,都像在过一年。
我住在九楼,跑下去是来不及的,躲能躲到哪儿去,也许床底下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样一想,便打定主意抱着女儿准备起身。
这时,震感停了。
十来秒,如同走过一个世纪。
我抱着熟睡的女儿坐靠床头,心底涌上来的悲伤,如同烧开翻腾的开水在恣意张扬,我的眼泪落了下来。
如果世界瞬间崩塌,我仍然第一个想到了他
当天早上,送女儿上学,恰逢外面大雨滂沱,考虑到要带被子,我薅起老李头开车送。他满脸的不情愿,嘴里不停地唠叨没睡够,嫌我跟女儿起来动静太大。
等到把女儿送进幼儿园后,我们坐在车里开始大吵了起来。
你一个做爸爸的,送女儿上学是你的责任,有什么资格抱怨,要不是因为下雨我没办法兼顾孩子和被子,谁稀得用你!
人到中年的吵架,直白得像是两个没穿衣服的人在互相捅对方的心窝,赤裸而刻薄。在那一刻,两人恨不得眼光化作尖刀,嗖嗖的划烂对方的胸口。
至少我当时是很想赏他两耳光的,强忍着摔了车门扬长而去,随后去做了个瑜伽。
下午,老李头出差去西昌。
我在黑暗中给他发了个微信,你在哪?刚才好像地震了。
发完这一句,心里莫名地委屈起来。
老李头秒回,刚到西昌,成都地质没问题,别怕。
如果说上午我还在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把他鞭笞了一百遍,现在能想到的只是,他此刻在身边那该有多好。
那些住在心里的人,告诉你生的欲望有多强烈
我平静下来后,给父母兄弟姐妹,给最好的朋友,述说了刚才惊魂的一幕。仿佛只有这样,能让我安心下来,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明白,我心里都装着谁和谁。
楼上楼下动静不止,外面热闹喧嚣,包括朋友圈里不时弹现着惊慌,每个人都在诉说着对生命的渴求。
我失眠了。
顺道回忆了一下前半生。
那些爱过的,恨过的人,骄傲的,遗憾的事,一个个在脑海里上演,现在再看,已经激不起心海里一朵小小的浪花,都是过往云烟,该散的原来早就散了。
我还想起了前天在超市里,跟两个小姑娘因购物车撞倒了我女儿而发生的矛盾,当时怒火极盛,爱女心切的我恨不得送无理的两个女孩上派出所。现在想想,算了,也不重要了。
真真是除却生死无大事。
我在不安中想着想着,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翌日,如常。
我还在,女儿还在,老公还在,家人还在,朋友还在,这个世界还在。
原来我是如此爱着这个世界。
恨别离
零八年汶川地震时,我和同事小阳在上海的办公室里不记得在谈论着什么事情,心里除了惊讶,连慌张都不敏感,更谈不上恐惧。
我们被电视新闻里的四川妹子的一句“雄起”感动得热泪盈眶,但除此之外,却没有办法做到感同身受。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在四川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活着一方豁达淡定的人民。没有人不爱惜生命,地震面前,人人自危,但他们的口中,却仍能叫着“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
听来颇为无奈。
我在危险的时刻还想着逃离,想着回到上海的家,似乎仍有归宿。可泱泱四川,早已根深蒂固,以为故土,难以逃离。
这片土地掩埋了千百年时光的秘密,无尽的人事风云、滔天的爱恨情仇、和不可泯灭的伤痛,没有谁给过优待,只能靠岁月一点一点舔舐伤口。
听过太多生离死别的故事,对生命渺小的无奈,对大自然强悍的敬畏,无不告诫着我们活着有多么不容易,在世的每一天都是好的,都是赚来的,莫再糟蹋了日子。
珍惜当下,好好生活。
少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