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猎结束后,很快便传来了边关的消息。因整个寒冬大雪封路封山,一个冬天过去,北狄粮草短缺,开春雪化之后,北狄便开始不安分,蠢蠢欲动。
朝堂之上,皇帝派孟宇前去北境镇压北狄。
“皇上,臣二子明宸请随孟将军出征。”
皇帝扶了扶胡须,“准,封明宸为昭武校尉,随孟宇出征。”语毕,明王惶恐道:
“皇上,臣子自小娇生惯养,虽嗜读兵书,但从未进过军营,也从未上过战场,这昭武校尉的官职实是太高了,犬子当此大任怕会误了军情。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嗯,爱卿言之有理,那便让明宸先熟悉熟悉军营,日后再与他官职。”说完又看向孟宇:“孟爱卿,辛苦你了。待你凯旋,朕重重有赏。”
孟宇早已习惯,面色看不出喜忧:“臣定不辱使命!”
“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如若无事,便退朝吧。”
下了早朝,孟宇褪下朝服并没有直接回军营,吩咐给王纳些军中事务,便径直往风月楼去了。
“玲儿姑娘,是我”孟宇敲门,轻唤道。门很快被打开了。
“孟公子?”
门后女子倾城的脸上有一丝惊喜闪过,女子边说着边请了孟宇进去,来到桌旁,对身旁的丫头轻道:
“静儿,去取了那吓煞人香来。”
又转过身对着孟宇:
“孟公子,这个时候…怎么会来?”
“前些日子看见一簪子,甚是好看,想来美物赠美人,得了空便过来了。”孟宇漫不经心的说着,玲儿姑娘的脸上倒有些淡淡的红晕泛了起来。
“小姐,吓煞人香。”玲儿忙接过,脸上的红晕也褪了去。
“孟公子,这是我前些日子得来的洞庭茶,产自平江一带,当地人都唤做吓煞人香,不知公子可喜欢?”玲儿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已将茶泡上。孟宇拿起茶杯要喝,玲儿姑娘抬手拦下。
“公子,茶烫,等等。”
孟宇愣了一下,笑了出来。
“军营里过的太久,饮酒饮惯了,许久未曾品过茶,倒把这茶作了酒,让玲儿见笑了。”玲儿姑娘见着也跟着微微弯了嘴角。
“公子要送我的簪子…”
孟宇似是想起来什么,忙拿出了簪子,张开了手掌,一支精致的银簪子置于掌心。
“喏,在此。”
“好别致的簪子,公子可否帮我戴上?”
玲儿姑娘微微红着脸说道。孟宇不置可否,却是小心的拿起簪子,插在玲儿姑娘的头顶,又退了两步,看了一会,微微颔首,眼睛弯了细小的弧度,似是非常满意。
“果然美物该配美人,玲儿戴上这簪子合适极了。”
玲儿姑娘闻言心中甚是欢喜,又有些害羞,忙开口道:“公子,茶可以喝了。”孟宇见了玲儿姑娘这模样,也不再说些什么,拿起茶杯小嘬一口。
“清香幽雅,饮后回甘。果然是吓煞人香。”
“这茶我还剩下不少,公子若是喜欢,便都赠与公子了。”
“给我一些便好,我军中事务繁忙,极少品茶,全数赠与我倒是可惜这茶了。”
“那便听公子的。”
“后日我便要前往北境,如今京中形势不似从前,已然严峻许多,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劳烦玲儿多费些力气…”
“嗯,公子放心,玲儿唯公子马首是瞻,公子只管安心的对敌,早些回来…”说到后面玲儿姑娘的语气渐渐轻微似不闻,却有关切之情流露。
“辛苦你了。”孟宇似是毫无察觉。“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公…公子慢走。”送走了孟宇。
“小姐,这茶凉了,可…”
“倒了吧。”
玲儿姑娘的神色有些落寞。愣了一会儿,转身来到案几旁,提笔许久,最后缓缓写道: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愿为南流景,驰光见我君。
第二天一早,明宸便来了军营报道。
孟宇见了这王爷的儿子,也无甚表情。
“陈诺,我将他先划在你帐下,你先带着他。”
陈诺似有些为难,“将军,我该如何带他?”
“与寻常士兵无二。”
陈诺得了令,腰板挺得板正。
“是,将军。”又看向明宸,“我先带你熟悉熟悉军营,将每日任务说与你听。”明宸倒是很客气的答应了。
第一次相处,陈诺觉得这个王爷的儿子倒还不错,没有架子。方才的担心也少了几分。熟悉完军营,并交代完任务,明宸便去训练了。陈诺见明宸倒是安静,遇到不懂的事情虚心请教,对每日的训练任务也无怨言,乐呵呵的做自己的任务去了。到了傍晚,王纳叫了他过去。
“你第一次去打仗,害怕不?”
“不怕!男儿保家卫国,怎么会怕!”
王纳笑了笑,捶了捶陈诺的肩膀
“你这小子,北境天寒,环境也艰苦,衣物带厚些,到时候莫要叫苦。”
陈诺嘿嘿一笑,谢王哥关心。
“我听说将军把明宸划到你帐下,怎么样?那小子没给你找麻烦吧?”
“我看明宸还不错,军营的训练也都完成的不错,比普通士兵还好上许多,也没有架子。”
王纳闻言若有所思,“这小子也太安分了吧。”
“你说这大儿子明彰都给宠成那样,明王怎么舍得自家小儿子上战场,还是去环境艰苦的北境?而且这兄弟俩差别如此之大,难道…?”王纳皱了皱眉头,话语戛然而止。
“难道什么?”陈诺有些好奇,催促王纳说下去。王纳看了看四周无人,将嘴凑到陈诺耳边,小声说道
“难道这明宸不是明王亲生的?”陈诺看着王纳一副八卦十足的样子,听了这话,八成是不敢信的。“王哥莫要瞎说,小心传了去掉了脑袋。”
王纳笑了笑,“猜测猜测,信的过兄弟你才跟你说的,你可莫要传了出去!”
陈诺听了这话,捶了王纳的胸膛一拳。“自是不会乱说。时候不早了,我得去准备行李了。”
“去吧,明天见。”
二人相向而行,各自去收拾行李了。
第一次出去打仗,陈诺一夜未眠,刚要睡着便听见号角吹响。初春的天还是亮的晚些,四周漆黑一片,如夜里一般,空气清冷,天上疏星两点,孤独的闪烁着,似在送别离人。陈诺出了房门,打了个哆嗦。
军队行了数十天,到了北境,北境空气干燥许多,刚开始陈诺有些不适应,上吐下泻,同他一样的还有明宸。军医给二人开了些药,吃了几天便无事了。二人算是病友,关系倒也不错,听军中士兵说,明宸待人温和,接触过的士兵都很喜欢他,陈诺也挺喜欢这个同龄人。
不日,北狄再次骚扰。
“将军,北狄自东西两个方向不时骚扰我们,狄人高大威猛,又是游牧民族,我们与他们对抗没有优势,这些天前线的士兵与其交锋,未得到好处,他们又从各方向骚扰,士气愈发焦躁。这该如何是好?”这些天陈诺也被北狄骚扰的烦闷,他看着孟宇,希望将军能相出好法子。
孟宇正看着兵书,听了陈诺的汇报,眉头未皱半分,像早已料到,淡淡的开口道
“传令下去,守。”
陈诺不解。“将军,北狄如此猖狂的骚扰我们,为何还守,不集中兵力,攻他们,他们未必是我们的对手啊!”
孟宇微微垂了眼眸,站起身,对陈诺说道:
“我与北狄对敌数次,他们的确未必是我们的对手。但若要硬碰硬,我们即使赢了,也会损失大量兵力,而虎视眈眈的祁国若在此时进攻,你觉得结果如何?”
陈诺不语。
“北狄粮草短缺,想从我们这得些粮草,我们与他们耗着,待他们粮草耗尽,再一举进攻,损失会降到最低,你觉得如何?”
陈诺听了这些,眼神一亮,恍然大悟。
“可学到些东西?”
陈诺知道将军在有意开点他,心下大为感动。“学到了许多。谢将军。”
孟宇笑了笑,不再言语。
三个月后,孟宇率军大举进攻,大胜。北狄损失兵马数万,自此溃不成军。
历时共六个月,困扰睢国许久的北狄之患就此告一段落。
营中
“这些战利品你可有喜欢的挑两件,其余便上缴了。”
“谢王哥。”陈诺抬眼便见了一个翠绿色镯子,看成色该是上好的翡翠。“这个镯子甚是好看,还有这把乌金匕首,我可以拿?”陈诺有些怀疑。
“将军吩咐了,你拿了便是。”王纳语气肯定。“这些东西,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些王室可都贼奢侈了。”
陈诺得了两件宝贝,十分开心。
收拾妥帖,大军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