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毛笔应该是用得最多的文具了。把近十几年写秃的笔集起来,大概有不下百支,很多写废的笔不舍得丢,就装在纸盒子里留着。有时候新笔写秃了,又没有来得及去买,就又从盒子里择尚能用的出来继续写。偶尔翻着满盒子的笔我心里会有滿满的成就感和得意,但看到字一直没太大进步的时候却又生出许多的沮丧,这时就只好用智永和尚“退笔成冢”的故事安慰自己,也就有了写下去的动力。
毛笔是个精细的东西,使用时需要精心呵护,不然极容易掉毛而坏掉。笔从新买来到写坏不能用,除了因为书写的原因,还有使用习惯的问题。我是一个马虎、懒散的人,写完字笔大多懒得认真去洗,只在笔洗的水里摆几下或直接套上笔帽便随手一丢,有时这两样甚至都会忘,任由沾了墨的笔头搁在那里变干变硬,下次用时放在水里溶解一下继续写,因此我很多的笔不是被写坏的,而是被自己的坏习惯糟踏掉的。但我又实在是一个恶习难改的人,也就只好由它去。
现在物价涨,毛笔也跟着贵。以前五元、十元就能买支差不多的笔,现在却动辄十几、几十元。上百元一支的笔我从来不敢问,因为一来我以为练字没必要用那么贵的笔;二来怕价格贵的也不一定好和适合自己;第三是自己的坏习惯如果不改,价格贵的笔也用不了太久而且浪费钱;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受古人“不择纸笔而书”的影响,认为要用好的纸笔才能写出好字是功夫不到家的原因,现在看来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就象乒乓球运动员球要打得好,不光要技术过硬,也要一幅质量好的适合自己的球拍,但那思想却一支暗中纠缠着我,使我无法摆脱。
对于写字的人拥有一支适合自已好笔是极大的诱惑,因为合适的笔在写字的时候不仅能得心应手,写出的字效果好很多,而且好笔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修长挺拔的笔杆,整齐饱满而富有弹性的笔头,再配上精美的刻字和装饰,挂在书房的笔架上很优雅、很有品位。每到文具店我都会在挂毛笔的货架前留连,精挑细选却大多时候不会买,就像女人们喜欢逛服装店。
在我用过的笔中价格贵的不多,好笔而顺手的更少,因为即使买到价格贵的笔,但要适合自已的使用习惯也要碰运气,要讲缘份。其中有一支标着“农耕笔庄”的羊毫笔是我用得最顺手的,当时买这支笔大约花掉四十八元,对于我算是较贵的了。刚买来也努力着按书上教的维护方法使用了一段时间,不过最终还是被我的坏习惯糟踏了。我现在还是会经常把它拿出来用,因为虽然坏了但也还能写,甚至比有些新买的笔写得更顺手而流畅,因而写出来的字整体效果也不错,但细节上却要差很多,这让我想来有点后悔和疼心,只怪自己当初马虎、随便,以至很快地用坏了它。
对于我们,很多东西都不是因为价格而显得珍贵,而是因为喜欢、需要才变得可贵。人们往往在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一旦失去才觉出了价值,但要再得到却又很难。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也只有失去,才会因不舍而心痛,因错过而遗憾,因不便而后悔。
昨天,又去书店的货架上逛,对着满货架挂着的笔,犹豫着不知道怎么选,不知道哪一支更适合自己,最终还是没有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