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缪希雍对尿疗的特色应用

邱立新

湖南省望城县人民医院 望城410200

中国中医急症 2004年5月第13卷第5期

【中图分类号】R249.2/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745X(2004)05-311-02  【关键词】缪希雍；童便；尿疗；文献研习

童便的运用滥觞于神农氏，历代医家皆有论及，至明代而达高潮，江苏名医缪希雍作为其中的主要代表，在《先醒斋医学广笔记》中对童便在临床应用、炮炙法特别是治疗急症方面作了丰富而独特的经验论述，承前启后，颇具特色。兹介绍如下。

注：缪希雍，明代著名中医临床学家，中药学家。著作《神农本草经疏》和《先醒斋医学广笔记》等医学经典。在当世声誉卓著，与李时珍同列传于明史。

一、降火滋阴治血，巧用急症

童便为“极便效验之药”，仓促间随处可得，缪氏或用其大剂，或急则治标，或用于炮制，或用之单饮、调服、对服、和服、兼饮、煎服，或用以食疗，或迭经配伍，治疗多种危急重症。

童便降火泄热，世所公认。丹溪谓“凡阴虚火动，热蒸如燎，服药无益者，非小便不除”。缪氏论治中风有独到之处，根据因人因时因地的原则，认为病机多内虚暗风，治主“清热顺气开痰以救其标，次当治本”，童便为“初清热之要药”。如治“口角歪斜，右目及右耳根俱痛，右颊浮肿”之中风，辨为“内热生风及痰”，“治痰先清火，清火先养阴”，用麦冬、天冬、紫苏子、天麻诸清热顺气息风化痰之品河水煎后，加竹沥、童便各1杯，霞天膏四五钱，童便滋阴除热。泄泻至食物下咽即泻，完谷不化，甚至大遗，月余未愈，大肉尽脱，危在旦夕，缪氏“诊其脉洪大而数”，脉症合参，辨为“火热所生病”，以黄连、白芍、橘红、车前子、扁豆、茯苓、石斛、甘草煎成后井水澄冷，加童便1杯，连服3剂，顿挫热病之势，疾愈大半。

一人年三十三岁，“心腹饱满疼痛，直至脐下皆板，两胁空松不可言，腹寒即欲就火，火至稍睡痛止，大便不通，小便短缩似宿茶，日夜不卧”。起因与“嗜酒、善怒、劳碌”有关，缪氏辨为“虚火”，真热假寒，主张食疗用童便。治心肾不交厥证，起于“失意久郁及平日劳心”，症见“左足五趾麻冷，倏以至膝，便不省人事，良久而苏，乍醒乍迷，一日夜十余次”。他医“咸云痰厥”，缪氏力主“虚火”，“法当清热补心、降气豁痰以治其上”，暂服汤液方中石菖蒲人乳和童便浸，以添清热之功。一妇热入血室，发狂欲杀人，缪氏先与童便清热定狂治其急，继以凉血行血、安心神药收功。痫证发病急骤，痫证方用香附醋浸、童便拌炒行气化痰，清火养阴。痘症为儿科急症，治一郎年十六，“因新婚兼酒食，忽感痘”，诸医束手，缪氏“视其舌多裂纹”，辨其“未曾解阳明之热”，以石膏、人参、麦冬为主，杷叶、橘红、竹沥、童便为佐，童便清阳明热。

童便滋阴降火止血，消瘀血，为治血证要药。在止血方面，缪氏吐血三要法名震古今，行血而止血、补肝、降气亦推崇童便。如治“王司丞逊之患吐血”，云“多服童便自愈”，不两月果疾瘳。

治阴虚喉痛、喉间血腥气、声哑用滋阴清咽之品加童便清热滋阴止血。缪氏治伤寒重阳明，童便能清阳明之热治止血疗伤寒。伤寒阳明病若误治发汗则衄血，缪氏用荆芥、葛根、麦冬、丹皮、蒲黄、茅根、侧柏、生地凉血止血，兼饮童便。阳明病下血谵语者，此为热入血室，用上方去茅根、侧柏，生地浓煎，以童便兑饮。血崩为妇科急症，一妇“小产后阴血暴崩，作晕恶心，牙龈浮肿，喉咙作痛，日夜叫号不绝”，缪氏曰：“此症失血过多，阴气暴亏，阳无所附，火空则发，故炎上，胸中觉烦热，所谓上盛下虚之候也。法当降气，气降则火自降矣，火降则气归元”。用麦冬、白芍、紫苏子、杷叶、青蒿诸降气降火之品河水二钟半煎一碗，加童便一大杯，郁金汁十二匙，空心服。并嘱“时进童便一杯”。治“阴血暴崩、肝虚火炎”致产后发狂，缪氏令先饮童便一瓯而少止，再服龙齿、泽兰、生地、当归、牛膝、茯神、远志、酸枣仁、童便而愈。

童便活血散瘀，可治多种急难杂症。患珠痛如欲堕，胸胁及背如槌碎状，昼夜咳嗽，眠食俱废，促仲淳诀别。缪氏辨为“肺热而实，肝火上冲”，痛乃瘀热所致，“令日进童便三大碗，七日下黑血无数，痛除”，立缓病急，后用童便、竹沥、二冬等噙化丸逾月而平。

郁证本为慢性杂病，然某患“渐至痞胀，四年肌肉尽削，自分死矣”。病势危急，缪氏以当归、韭菜子、香附(童便炒)行气解郁活血而愈。香附(童便浸炒)行气活血止痛。童便活血止痛，缪氏用之疗诸痛症。而治胃脘痛验方用橘红、延胡索诸药及香附(童便炒)；某患因亡女而腰痛转侧艰苦，至不能张口受食，前医以肾虚及湿痰疗之均罔效，缪氏审因施治，取“木郁达之”法，用乳没、肉桂、甘草、白芷、芍药、橘红及香附(童便浸炒)；钱晋吾文学，腰痛甚，诊为“气郁兼有瘀血停滞”，方用牛膝、归身、橘红、紫苏梗、香附(童便炒)之类，并嘱饥时加童便一大杯服，以散瘀血。

治横生、产后痛甚较为常见，家宝丹产后调理方均用童便活血止痛。童便主治难产，赖其活血之功。用“益母草六两酒煎浓汁，加童便一大杯”。家宝丹“专治妇人产难，胎衣不下，胎死腹中”，并兼治中风等急症，用首乌、川乌、草乌、苍术诸品炼蜜为丸，酒化开和童便下。

童便清热滋阴、养血消瘀防治虚脱、血晕急症，为“产后圣药”。治产后虚脱兼防血晕方用人参、紫苏子、鹿胶加水二碗，酒一碗煎至一碗，加童便一杯，预煎，候产下即服。预防血晕神方于“将产，预将荆芥穗末三钱，童便、沸汤各一杯所用。儿一产下，即将前末同童便入汤调服，永无血晕之病”。虚甚者，加人参、干姜、肉桂、附子，附子童便制以去火毒。治血晕方有家宝丹。

二、调经止带助产，功擅妇人

月经不调为妇科常见病，缪氏临证喜用香附(童便浸炒)调经种子，《丹溪心法》曰：“香附，童便浸，晒干，治妇人夜热咳嗽，月经不调”。方如治妇人经不调、无子之加减正元丹、治妇人血虚经行后期方。童便浸制青蒿，可增强清热走血调经的作用。治血热经行先期方、治血虚经行后期方、治妇人血崩方均以青蒿童便浸。治血虚经行后期太甚、半边头疼方用四物汤化裁煎，临服加童便一小杯，清热滋阴养血。

对于产后病，缪氏谓“血晕及血不止，发热作渴，用童便一味，是产后圣药”，取清热滋阴、养血消瘀之功。治妇人血晕、产后腹痛如刀刺及产后诸病之家宝丹、产后调理方、预防血晕神方、治产后虚脱兼防血晕方均用童便，其中预防血晕神方中还用附子童便制。

三、浸拌炒煮炙淬，辅作炮制

童便作为炮制液体辅料，用于改变药性，增强疗效或减少副作用，其中香附童便浸炒最为常见。缪氏炮炙大法云：香附“去毛，以水洗净，拣去砂石，于石臼内捣去皮，用童便浸透，晒，捣用”，并谓：“得童子小便良”。童便浸为主法，其次才是酒、醋等，可见缪氏颇为注重。

《丹溪心法》曰：香附童便浸治“月经不调”，承丹溪之旨，缪氏用香附童便浸炒调经有两种情况：一是单纯浸炒行气调经，清热养阴，如治血虚经行后期方；二是同艾醋浸二宿后童便浸炒行气养血调经，如加减正元丹。李时珍谓香附“得童溲浸炒则入血而补虚”。缪氏据此用以止带、止汗。止带用香附醋浸二宿晒干后童便炒，止盗汗则香附童便浸炒。《仁术便览》云香附童浸炒“治女人血气劳伤不足，心腹疼痛”。彰显其行气活血补虚之功。

腰痛、胃脘痛属气郁血瘀者及郁证，缪氏主“木郁达之”，用香附童便炒或童便浸炒。痫证方香附炮制别出心裁，先是醋浸，晒干，然后童便拌，瓦上炒，以行气化痰，清火养阴。

缪氏炮炙大法还记载了其它一些药物以童便炮制的一般方法。如青蒿采叶后用童便浸七天七夜后晒干，以增清热之力；治妇人血热经行先期方、治血虚经行后期方均用以清热调经；治女人血崩又丸方用其清热止崩。炉甘石“以炭火煅红，童便淬七次，水洗净，研粉，水飞过，晒用”，元《瑞竹堂经验方》谓其“治眼”。秦艽须“用童便浸一宿，至明出，日干用”，功效与青蒿制类似，增治劳热之功。附子“用童便煮透尤良”，因其“畏童溲”，如预防血晕神方加味附子童便制。木贼草“童便浸一宿，焙干”，添清肝明目止血之效。穿山甲有多种炮制法，童便炙为其中一种，以清热活血通经。

在临床应用时，缪氏有时还因病而施权变之法，如治心肾不交厥证之石菖蒲用人乳和童便同浸增强清热之效。此外，童便亦用于治疗一些普通内科杂症，如治盗汗用香附童便浸炒入血补阴清火，治虚弱阴精不足用白茯苓、童便、鹿角胶等品酒化炼蜜为丸久服，童便乃益阴之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