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9月23日下午5:24分,父亲打来了电话,如往常一样的,他询问了我的日常,关心了我的身体状况,说了老哥的事,跟我说他们在做客,在吃饭,在……
唯一特别的是,今天他的声音无比温柔,无比慈蔼,我还在感叹,今天说话这声音,简直温柔的让人沉醉。像极了我的爷爷。
下午6:19,叶子给我打了一个扣扣电话,正值沙姆时间,我就没注意,礼了拜,才看到,姑姑打来的好几个电话,以及……屏幕上显示着的……叶子发来的信息“公公归真了”……
我……
我……
我……慌张着,颤抖着,给小娘回电……刚接起来,电话那头早已是泪人……我……哽咽着……“什么时候的事”,终于,话还没说完,我……彻底崩溃了,再也绷不住了……开始嚎啕大哭……
对不起,亲爱的室友们,可能把你们吓到了……
我很难受,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觉得死亡,离我这么远,这么近,第一次最亲近敬爱的人走了,我可能想象过无数种这样的场景,但我似乎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思想准备!第一次,家里发生这样让人崩溃的事……
一个月前我们都还在老家,我们还有说有笑~像姑姑说的,爷爷永远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对谁从来都是有说有笑……前几分钟,我还在跟父亲电话,后几分钟却宛若晴天霹雳,没有预告,直接结局……
我很难接受,也很难受……
姑姑说,她就是通知我一声,他们正准备收拾东西回老家,我大声哭喊着我也想回去……
薇薇宝宝随即掏出手机帮我查机票,我也颤巍巍地拿出手机,直接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知感的是,我今晚就能到家,就能到昆明,就能离我的爷爷不那么远……
我故作镇定地收拾着我的行李,其实不用收拾都可以,只是6:30到9:30实在太漫长,不做点什么我担心自己会撑不住,重新洗了小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别再哭,悲伤的眼泪坏小净,别再哭,爷爷喜欢笑,别再哭,你要好好的回到家,好好的。
7:30准时出了门,电话里的金香让我等着她,听见她那句“你在哪,等我,我马上下来。”一下又忍不住了,小净又白洗……她飞奔过来的,穿着拖鞋,凌乱着,好了,见了一面,走了我的大兄弟。你要好好考试,就当替我考吧~
出租车上,开车的大叔似乎察觉了我的焦急,疾驰着他的车。一路上沉寂,又沉寂,我不敢说话,也不想说话,强忍着泪,最后还是变成了小声抽泣……
到了机场,第一件事,给父亲打电话,他还不知道我要回去,他也为我操着心。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温柔,但此时的温柔隐隐透露着强行压制着悲伤情绪的气息,他以为我不知道,还在伪装着,我却一语道明:“哒哒,我想回家。”我也在伪装着,伪装着没有哭泣,父亲问我怎么知道的,问我在哪,给我安排好了一切,他们先回老家,我到了之后谁谁谁来接我,第二天跟着谁谁谁再一起回去……
飞机起飞了,停了一小时的飞机终于要飞了,机舱里的嘈杂扰得我心神不宁,似乎想睡,又不想睡,似乎睡着了,又没睡着。宝宝热得难受的哭叫声,左邻右舍看似安详的鼾声,空姐的一趟趟的送吃送喝,温柔的询问声……
好像一切都按部就班着。
心跟着飞机,一起悬在空中……它落地了,我的心却还没落地。
到了家,重新洗了小净,钻进礼拜间,一遍又一遍地鞠躬,叩头,静坐,出来,烧水,喝水,接电话,打电话,收东西,看手机,上楼梯,下楼梯,进卧室,进客厅,最后坐在沙发上,陪伴我的,是一堆堆一袋袋的衣物和漫漫长夜的寂静与冷清,叫我如何能睡……
凌晨四点多,我也出发了……去那个爷爷在的地方……
好像是7点多到的会泽,9点多到的新街乡发落村。我看见眼睛泛红的父亲母亲,又掉眼泪,妈妈连忙安慰加警告的说“不准哭,要忍耐,哭了对爷爷不好……”老哥过来了,见我这样也差点被我引哭,他也像母亲一样的安慰着我……姑姑的眼睛已经红肿了,还是面带微笑的忙前忙后……
心痛,心痛。
父亲红着眼,笑着问我,要不要去看爷爷,走到门口,我没进去,站在门口望着,距离不远不近,那里有一个担架一样的东西,担架的那头有一台运行着的风扇,再旁边点儿点了几根香……过了好久,父亲带我进去了,掀开了那块阴沉沉的布,我看到一张安详的脸庞,紧闭着的牙关和双眼,多希望,这不是真的……这一天,我不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好像很忙,但一点也不累……下午才知道,父亲在头天晚上高速公路上出事了,临时送去了医院打针……
怪不得,他说话声音都那么温柔,其实不是温柔,是生病了;怪不得,刚见他的时候人瘦了,脸色也不好,走路也慢了,说话也慢了。
担忧,担忧。
晚上,来宾们大多都歇息了,一位长辈过来说,他们都睡了,你们就多守一会儿吧,这是你们最后陪你爷爷了。是啊……最后一次,最后一夜,最后一天。
第二天,晌礼过后的殡礼,为亡人做祈祷,大家抬着金匣,绕着弯弯曲曲的崎岖山路,知感的是顺利到达了坟冢,爷爷最终躺在了冰冰凉凉的黄土之中……没有痛苦,没带走他老人家现世拥有的一分一毫,一砖一瓦……唯一能带走的,只有老人家的善功,或罪恶。
第三天,父亲带着全家人早早的来到了墓地,昨天因为身体原因没能亲自送老人家……今天现在爷爷坟前,念着苏勒,悠缓地念着,突然间的胸闷气短难喘气,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他捏了一把汗,最后,他还是坚持着念完。
一切都是前定只是,谁都料不到,没有丝毫防备……
一个月前,在我们走的时候,谁都想不到那个随时笑眯眯地老人会突然间不在。在到清真寺之前,我在想着要怎么去说赛俩目,怎么去接赛俩目,我在想着怎么去对亲人陌生人微笑,我没想过怎么去哭……可是就算是这样,哪怕还没见面,你的一个电话就能让我眼泪崩塌,让我溃不成军……
眼泪在自己至亲至信面前,永远是个脆弱的小孩,永远藏不住喜怒悲。
“越是困难的时候,离真主越近,越是考验到呢时候,越要求主的饶恕。”我铭记于心。
眼底的泪花还未散尽,
嘴角的微笑却要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