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远方,把故乡说给自己听
我小的时候,喜欢玩过家家,家住在小村庄,总跟着哥哥姐姐去路边的臭水沟里捡回人家扔掉的碎碗破盘,捡到个只有个小缺口的碗,如获珍宝,可以用来装水,打碎一半的瓦片可以用来装沙土和青草。我们去摘路边的草当菜,切成一段一段的撒上沙子就是一道好菜,有时候会捡到块红砖,用石头在砖上磨出橙色的砖磨,这可是稀有调料,洒在炒好的青草上很好看。我们还会去偷别人家菜园里的南瓜,门口的鲜花,也偷着去家里的水缸舀水出来活泥巴。妈妈说,我小时候特别好哄,总是自己玩,玩累了自己就睡着了。那个从来不在意衣服脏不脏,好不好看的年纪,现在回首,感觉离自己实在太远,时光流逝,转眼我25岁了。
放学了,我拎着我的碎花布包装好课本和作业往家走,一边走一边玩路上的花草,快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放黑了。拐了弯走在路上看见妈妈就站在门口往这边望。“怎么这么晚才走回家,又在路上玩,都看见好几个小孩路过了”
我取下碎花布包,放在一边,刚刚在路上把单肩变成双肩背了回来,心里比解答了一道应用题还骄傲。奶奶就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喊我过来。我屁颠的跑过去,看见地上有一双粉色绣花鞋,让我试试大小,这鞋真好看,粉布面上绣着花,穿上有点大,奶奶给我比量了一下,让我脱下来,又拿着针线剪刀改着鞋。想着明天就可以穿着新鞋去上学了。
奶奶还没有搬到和我们一起住的时候,我就经常跟奶奶在一起。奶奶很喜欢我,妈妈也总给我送到奶奶家。那时候家里很穷,路边有卖冰棍的,每次从那路过我都管妈妈要,妈妈给我买了几次回家后跟我说,“布一啊,以后不要在总要冰棍吃了”。我听话的点头,后来在看到卖冰棍的我就跟妈妈说:‘妈妈,我不吃冰棍’。但后来妈妈还是给我买了。奶奶家有很多好吃的,罐头,苹果,葡萄,当然也有冰棍。每次妈妈给我送到奶奶家时,我都很高兴,感觉跟在家简直是两个世界。后来爷爷奶奶就搬来跟我们一起生活了,其实爷爷最不想去的是我家,我家里很穷,也不讨爷爷喜欢,那时候爸爸妈妈刚结婚时候什么都没有,一年到头经常搬家。妈妈当然也跟爷爷处不来,但是妈妈心地善良心肠软,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也就没硬拽着过去不放,还是一样的照顾瘫在炕上的爷爷,比亲生儿女都照顾的多。
姑姑家的姐姐在城里上高中,让奶奶去城里照顾,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在放寒暑假的时候,奶奶才回到家的。回来会给我带好吃的,每次都会带果汁粉,以至于每次看到果汁粉我都会想起奶奶。
村子里的学校学生很多,有一到六年级在一排,初一到初三在对面一排,因为都是一个村子的,所以学校里也有很多亲戚,哥哥姐姐都在这个学校上学。下课的时候就热闹了,跳皮筋,打火球(扔沙包),你追我赶的。学校里每个房子的窗外都有花坛,夏天的时候,我们就用纸叠猪爪套在手上去捉蜜蜂。现在想想小时候可真是个熊孩子。
我家后边就是韩羽家,我有时候会去找她一块上学,她皮肤很黑,又很瘦,眼睛很大,性格也很闯荡,所以我家人总是嘱咐她在学校多帮帮我,怕我受欺负。虽然我性格内向,但从小到大还真没被欺负过。想想如今的校园暴力,我真庆幸,那个年代的我们天真无邪。
我们的班主任叫林大刚,是个眼睛小小的,黑瘦黑瘦的男人,他也教我们数学,他的老婆也在我们学校教课,只不过教初中的课,她们有个儿子,总看他骑着自行车载着他儿子来学校。
那天上自习课,我前桌是跟我家有那么点亲戚的小男孩,叫陶粒。她父母都去世了,跟着他爷爷生活的很拮据。忘了因为什么他转过身用拳头砸了下我的铅笔盒,我的0.5的自动铅芯都碎了,我看见就哭了,旁边的同学看见老师林大刚进了班级就告诉老师说我哭了。
“布一,哭什么”
“老师,陶粒用拳头砸我的文具盒,把我的铅芯砸碎了”我委屈的说着
“陶粒,出来”林大刚老师大声的喊着陶粒
陶粒走到讲台上,刚走到老师就一脚给他踹到煤堆上了,并且告诉他,让他赔我铅芯。
第二天陶粒拿了一盒新的铅芯递给我。我总觉得后悔告诉了老师。到现在想起来都会有一点难受,没有父母的他挨了打没人心疼,他家里很穷,不知道他管他爷爷要钱的时候,有没有挨打。他爷爷年纪很大了,很多家里的活都是他来做。我总能看见他来上学的时候全身湿透了,他说家里的自来水管坏了,他修好了但是也溅了一身水,看着他头发上一直掉着水珠,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水,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那个只有7岁的我们,过着不一样的生活。
也因此我对林大刚一点也不喜欢,有一次检查作业我没有写完,她就在班上打了我。那天很多人都挨了打。韩羽当然也挨打了,放学的路上我们俩一起走在路上,她看起来一点没有因为被老师打而难过,反而很开心的样子。到了我家门口,我看见爸妈就坐在院子里等我回来吃饭,我心想千万不要让父母知道我因为没写完作业被打了,谁知道这个韩羽兴高采烈的说我们都被老师打了,老师用手打了我们一耳光(虽然很轻也不疼)然后就从我家后面穿过去回家了。
“哪个老师打的”爸爸问
“林大力”我轻声说
吃完中午饭韩羽来找我一起上学。我责备她,她还很开心的说,老师打你的时候我看是最轻的,跟碰了一下似的。我俩一边说话一边就到了学校,早就把这个事忘了,这个就叫做记吃不记打。
放学的时候妈妈过来接我,给我带了一件外套,带我去姥姥家吃饭,路上妈妈说我在学校是不是上课玩手指头了,我说是,你怎么知道。我一边回答一边心里想着妈妈下午也没有去学校啊。
妈妈经常会说准我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我小时候真的觉得我妈妈是千里眼顺风耳,我还去问过姥姥,姥姥听了就笑的不行。
小时候,爸爸和妈妈很恩爱,我们一起看电视,爸爸经常做好吃的给我们吃,带我去城里买衣服,每次爸爸回来都会从兜里掏出来点好吃的,所以每次爸爸回来我都盯着爸爸的衣服兜,有时候也没有,在爸爸玩牌输了就没有。但是他们也经常吵架,每次都吵得很厉害,每次我都很害怕。但我从来都不说话,就在心里想着不要再吵了。有一次他们吵的要离婚,我哭了一晚上,大清早的时候爸爸去开船了,我看见妈妈骑着自行车载着妹妹就走了。我就去找了姥姥,后来知道妈妈骑车去江边找爸爸要去民政局办离婚,好在被家人劝好了,我以为好了就不会在吵了,就像我跟陶粒一样。可是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吵,很多时候我都是被吵醒的。
后来我上了三年级,父母把我送到了城里的学校上学了,我住在了姑姑家,正好奶奶也在,我跟奶奶住一个房间,离开了爸爸妈妈还好奶奶还在身边,也就没那么想家,但是每次妈妈来看我,临走时候我都是一直哭。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新学校比村子里的大多了,一个年级有好几个班,每个班的学生也很多。我们的班主任老师是一个干练淳朴的女人,爸爸给我办好入学之后就带我去买文具用品,现在只能记得买了几个很贵的书皮,紫色的画着大熊猫。因为是布艺的我还用涂改液在书皮上写名字。办好后爸爸就回家了,从此这个小城也成为了我第二个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