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编辑的传说

封面来源:《爆漫/食梦者》

作者:谢枫华

曾经担任《少年周刊JUMP》总编、集英社第三编辑部部长,发掘鸟山明、桂正和、堀井雄二等人的漫画编辑鸟岛和彦接受“电Fami Nico Gamer”网站采访,长文访谈中提到了不少游戏、漫画业界的秘话。我们节选其中和漫画相关的部分内容,在这里刊载。

出现在访谈里的另一个人物是电击文库的创始人佐藤辰男。不过我们节选的内容和他没有什么关联。

鸟岛和彦在1976年从庆应义塾大学毕业,求职之时,他为了找到自己的定位,将自己认为比别人强的地方全部列出来,其后逐一消除,最后剩下的自己最大的强项,是书读得比别人多这一点。然而他又自认不适合做作家,这样一来,唯一的选择,就是成为编辑了。

虽然被集英社录取,成为了一名漫画编辑,但鸟岛原本并不喜欢漫画,特别对当时《少年周刊JUMP》上连载的漫画更是深恶痛绝。以至于当他被配属到JUMP编辑部时,前辈要他按照自己认为的人气顺序将漫画排序,他排出的结果,竟和事实完全相反。这令鸟岛大受打击,意识到了自己和购买JUMP的读者之间的距离。

这段秘话在电视节目《漫道コバヤシ 伝説の編集者 鳥嶋和彦さんと 週刊少年ジャンプの歴史を振り返るSP!》中也有提及。

虽然不喜欢漫画,但毕竟自己成了职业编辑,还是必须弥补这一不足。被逼无奈,鸟岛跑到了小学馆的资料室里,读了堆积成山的JUMP以外杂志的漫画,这才发现原来JUMP以外世界上还是有很多有趣的漫画的。于是鸟岛下定决心,要推出自己觉得有趣的作品,用JUMP的调查表把其他漫画全都干掉。

在小学馆爆读的另一个收获,是让鸟岛发现,世上的漫画,有好读的,也有不好读的。漫画的技术,基本上就是为了让作品更加好读。于是鸟岛一一排除那些不好读的,再从好读的漫画中精挑细选,最终选出的,是千叶彻弥(ちばてつや)的《我是铁兵》。

在鸟岛看来,千叶彻弥和手冢治虫并列,是日本漫画史上无可取代的存在。他自己带出来的鸟山明,也只是站在这两位巨人前辈的肩膀上的伟大的加工者。《阿拉蕾》不过是《哆啦A梦》和《铁臂阿童木》的变体,《龙珠》也是《里见八犬传》和《未来少年柯南》的后裔。

如果说手冢治虫的分镜和故事展开是沿着“理论”进行的,那么千叶彻弥就是沿着读者的感情进行的。千叶幼时随父母来到伪满洲国统治下的中国沈阳,在艰难的日子里,为了哄比自己年龄更小的弟弟妹妹们开心,千叶自己画起了连环画,这成为了他日后漫画创作的原点。由于有这样的经历,千叶在创作小孩子容易理解的漫画这一方面,有着出类拔萃的才能。

于是鸟岛把《我是铁兵》第一集全19页反复研读了50遍,分析每一处分镜的用意,终于理解了分镜这一手法的意义,并将自己的理解用到了指导新人中。放眼身边,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编辑,寥寥无几。其他编辑能说的,只不过是小学生也能做到的“感想”而已;而鸟岛却能给作者提供技术上的指导。

然而要指导作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特别是天才级的作家往往作风独特,不好相处。要和这些作家合作,不仅要有识人的慧眼,还必须得把他们的个性调和到大众能够接受却又不泯然众人的程度。

而鸟岛的诀窍,就是“狂轰滥炸”。在短时间内让作家不断地写企画,而他不断地否决,最终作家本人从中察觉到自己真正超越常人的长处所在,这样就可以保证成功了。

鸟岛自己从不侵犯作家的私人领域。虽然很多编辑会参加剧情的创作,但鸟岛认为这是二流编辑的做法,就算能一时走红,也不可能创作出真正的畅销大作。编辑给出的建议,到头来也不会成为作家自己的东西。非得让作家自己从碰壁中学到教训不可。

鸟岛说,作家自己“想画的东西”和“能画的东西”,往往是不同的。作家“想画的东西”,往往只是既存事物的复制品。用鸟山明来举例的话,就是美漫风格的作品。然而放纵作家去画他们想画的作品,是走红不了的。像鸟山明自己想画的东西就很无聊。

而作家“能画的东西”,则是他自身的价值观、甚至可以说是他本身。为了找到这个“能画的东西”,鸟岛和鸟山进行了如同问禅和夫妇交流一样各种各样的对话。在无数次失败之后,鸟山明终于找出了自己能画的、除了自己画不出来的角色,那就是《阿拉蕾》中的则卷千兵卫和阿拉蕾。这两个角色成为了他作品的原点,让他迎来了生涯第一次的成功。

除了指导作家之外,鸟岛的另一功绩,是将很多作品改编成动画,并获得成功。当时的JUMP主编原本对动画化态度非常消极,认为改编成动画后角色的魅力会被削减。因此积极推进动画化的鸟岛当时在编辑部里被人冷眼相待。

但鸟岛认为,JUMP就算卖出300万本,能够影响到的读者,也只相当于3%的收视率。而《阿拉蕾》动画的收视率是36.5%,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因此,没有不大力推进漫画和动画的连携的道理。

然而,《阿拉蕾》动画化后,广告商没有和编辑部联络,就发售了很多影响作品形象的商品。这令鸟岛非常恼火,于是到了《龙珠》动画化的时候,他把商品化的管控权牢牢把握在了手中,未经他批准,不能推出任何商品。为了保证作品的寿命,周边商品推出的步调也要受他控制,不能短期内出太多商品把生命力榨干。而作为交换,JUMP会在杂志上介绍商品。

另外,《龙珠》动画的脚本和人物设定必须得到原作者鸟山明的许可,也是鸟岛开的先河。

由于篇幅限制,访谈的内容我们没有尽数收录。建议有能力的读者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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