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栀子花情缘在青春期男女生心中埋下种子，互生情愫，期待花开，可惜因一方突然转学交往戛然而止，两个恋人天各一方。女生的心烈如火焰把自己不想要的婚姻焚了，但最终因为心上人已结婚生子，而克制自己，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美好的姑娘，与心爱的人一生错过，令人唏嘘不已！这份意难平也让双方惦念一生。情节一波三折，扣人心弦。

郑重承诺：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家在中原农村，年少时那里生长的许多树木，一 一 都能叫上名子。常见的有杏树、槐树、榆树、桐树、椿树、苦楝树……到了春天各种树上的花渐次开放，春夏里树花飘香，美丽了那个季节，美丽了少年时光。

那个年代，农村很少种养观赏类的花。

我家院子里有一个花坛，花坛里有一棵多年生栀子花树，长得枝叶繁茂，长着油亮亮的绿叶。麦收时节满树玉白，接下来能连续开几个月。花香非常浓郁，能飘到院儿外，吸引路过的老妇、少女都络绎来讨。那些人进门先甜甜的称呼主人，说着讨好的话，摘得一支两支喜不自禁，放到鼻子尖上闻了又闻。然后，有地别在发辫末梢，有地放进胸前上衣兜里，又说着感激的话笑着离去。

家里的大人总是趁早上栀子花带着露水时，选一些大骨朵且半开地摘上一捧，用一只大碗装上清水让栀子花浮在水上，放到神桌上，满屋飘香，芬芳馥郁。

但我却很少摘，只是偶尔摘一朵装在衣服口袋里。我只喜欢傍晚时分素晖摇花影时，坐在院子里呼吸着花香，半躺着身子数天上的星星。

那年我上初二。我坐在教室的第三排，前排正对着我的是一位女同学，扎着半尺长辫子。那天我正伏在课桌上做作业，她挪动着身子，左顾右盼，说：“我闻到栀子花香了，在哪儿呢？这花！”她同桌的女生说：“我也闻到了，我还以为是你带得呢！”扎辫儿的女同学坐定了身子说：“一阵儿一阵儿飘来好浓的栀子花香。”

那年代，大庭广众里男女生之间都不说话，此时她们之间说话，也没问我，我也不接她们的话。

说也怪，从那以后我记往每天都认真地选一朵栀子花，庄重地放进衣服口袋里，还要用手小心地按一按衣袋。奇怪的是，也没见她们再说过栀子花香的事儿。

那天下午放学了，其他同学都离开了教室，就剩我一个人正在把书桌里藏的小说小心地别进裤腰里。突然，前桌扎辫儿的女同学“咚咚咚”跑了回来，俯身在她课桌里取东西。我拿眼瞟着看，她像是找到了一个小东西，攥在手里扭头对我说：“下次也给我带两朵栀子花。”紧接着，她嬉迷着笑眼又道：“算了，不用带花，记得每次把你的作文本拿给我看。嗯——！你就随手一甩，丟我书桌里。”我望着她，听她讲完，装着不明白：“为什么？那你的作文会让我看吗？”她慢慢收回了笑容，半仰着脸，故意变换唇形，又放慢了语速，说：“行——！记住我的话，照办了有奖。”说最后俩字儿时，手背还把木桌叩得咚咚响。我还在迟疑准备回她的话，却眼见她已经迈着大步走了，故意高高地甩着双臂，在门口的亮光里见她甩动两个辫子回头看我。

我和她住在一个镇上，家却离的比较远，上学也不同路。虽然教室里坐的近，俩人之间好像隔着墙，记得以前从未说过话。加上她模样儿长的好看，好像又拉远了距离。

后来，我按她说地做了，然后，她通过我家邻近一位女同学约我去她家，她拿了一摞书放到我面前，说：“这是给你的奖励，想看随时对我讲，看完记得还我就行。”我正在惊喜，她接着又说：“我觉得嘛，我语文还行，写作文比你差点，不过我其它课成绩也不弱你。”我不懂她这是夸我还是夸她自己，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小说？”她“嘿嘿”直笑“你还能瞒过我的眼！”她笑的自信，笑的好看。她目若秋波，脉脉含情，脸蛋粉嫩，表情谦和。

那天我们聊得开心，于是，又一起去到街外的河边玩，说了很多小儿女的话。看着她纤若垂柳的身材，朴素得体地打扮，我承认她聪明大方，我承认喜欢她的性格和言谈。

不久的那天上午，她又约上次那位女同学俩人儿来到我家，我十分惊喜。她依着我叫我的叔叔婶婶，很自然得体。我不知道怎么接待她俩，只是跟着她。见她背着手探头看栀子花，自言自语“这栀子花我已经闻了很久了！”

我在旁边说：“摘几朵吧！”她说：“不用。”说着随手去采花坛里的凤仙花，扭过脸对我说：“我更喜欢这个，用它包指甲。”我随口应道：“哦！我知道了。”她笑着追问我：“你知道啥？”

我脸猛一红，正想该咋回答时，只听身后一个中年男子地声音“三位少年赏栀子花，可曾知道栀子花的寓意？”一起回头时，我见是县机关住村的干部。

那位干部接着说：“栀子花代表永恒的爱与约定，所以栀子花的寓意是白首到老。”我同学接的话，她笑道：“‘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我更觉得栀子花象征高雅纯洁的友谊！”她的话先借用杜甫《栀子》里的诗句，说明栀子花与其它花木相比，在人间不多见，赞美了栀子花的独特与珍贵，从而引伸到人与的友谊也像栀子花一样珍贵地存在。我好佩服她的回答，那位干部一声惊叹，夸道：“到底是读书的人，后生可畏呀！”

后来，我们就这样一直保持着来往。再后来我们又一同升学到邻镇的高中。

我的这位扎辫子的女同学本来姓叶，后来我也习惯地叫她叶子。我们一起来到邻近镇上的高中，开始住校，相处就更加亲密了。独立生活，我们都十分开心，似乎都变得自立强大了。

叶子在学习之余总是忙里忙外参加学校社团活动，一有空总是帮我收拾东西，她说：“你的衣服洗得不干净，以后我给你洗衣服。”我说：“你咋变得这么勤快！”她说：“我一直都勤快好不好！没良心！”我说：“我会洗，不要你洗。”她说：“你把我那里的香皂牙膏拿去用。”我疑惑地看着她，她解释说：“我本来就是给你带的。”看着她纯真的笑脸，质朴的表情，心里想“你真的对我太好了，你真地惹人喜欢！”

其实，叶子做的哪止这些！按照学校规定两周一休，每个学段要向食堂交两块钱搭伙费。由于家庭特殊原因，我没有钱可交，都是叶子和其他同学帮我交付的。我没钱买菜票，食堂打菜每次也都是同学之间别人请我，当然，叶子照顾得更多。因此，每到吃饭的时候，叶子总是要帮我打饭，我心里也一直不好意思。

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我们的班主任老师叫汪洋，汪老师毕业于清华大学，教我们语文。更为巧合地是他的爱人（忘了名字）担任我们班的英语课任老师，是北京外国语学院毕业。两位尊敬的老师家乡在遥远的广东。

我和叶子都在汪洋老师代的尖子生班。学校抓的特别紧，每节课一大半学生都要被提问，个个弦绷得很紧。一个单元结束，马上集合全班学生搬着凳子到操场排队，趴在凳子上考试，每门课都这样儿。但我们心情却都轻松愉快。

在一个星光闪闪的晚上，好多同学都在操场中间的草坪上玩。我和叶子坐在草地上一起唱“年轻的朋友来相会”这首歌，一遍唱完我余兴未了，还在哼唱，叶子仰头感叹道：“突然觉得这星夜太美了！”沉默片刻，她对我说：“你讲讲红楼梦里‘因麒麟伏白首双星’这句话的意思。”我随口道：“不就是以物暗喻将来姻缘，你还用得着问我！”

她又沉默了，不说话，感觉她在想事情。我问她：“你在想啥？”她说：“我在回忆那年在你们家看栀子花时那位住村干部讲的话。”我追问她：“你想说啥？”她只仰着头看着天上喃喃自语“将来你就知道了！”

我们一同进那所高中的男女生一共有六七个人，从家里去学校要走十公里的土路，多数都是结伴而行。一路常有苍劲的大树，绿荫蔽日；偶尔又是茂林修竹，神韵自然。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那都是我们熟悉的农作物，正渐渐成熟；田野的尽头还有远山，只是那远山，心向远之，却未曾去过。

路途中还要趟水过一条大沙河，大家总喜欢在那里疯一会，与清澈的水流亲密亲密。

那天下午我们几位同学一起去学校，刚走到街外的公路上，那位不爱说话的高个子男同学，便把脚上的新鞋脱了，两只鞋的鞋带儿绑一起，一前一后搭在肩上。问他怎么不把鞋穿上走路，这样会扎脚。他说：“这次回来我爸给我买的回力牌新鞋，我怕走长路会很快磨坏。”

几个人都看着他光脚走路，他不穿鞋反而走得更快，眼见已经走在最前边去了。

一个同学介绍说：“他妈身体不好，兄弟多，做得鞋供不上穿。以前穿布鞋他也是尽可能省着穿，可能是已经养成习惯了。”另一位同学接过话说：“那也不至于这样省鞋。”叶子接上说：“家庭状况是客观现实，他这样省鞋，是在体会父母，仅凭这，我已经对他心生敬佩！”

叶子说着话朝我看，我点了点头说：“我赞同叶子的观点！”叶子说：“那如果你家也是这种情况，你会不会光脚走路来省鞋？”我说：“会的，我连衣服都会省了。”一时同学们哄笑起来。叶子用双手托着身上的挎包来砸我，说道：“你这话一点不好笑。”

学校是两周休息一次，要在当天下午两节课后放学再回家，第二天下午返校。

那天下午又是放假时间，叶子让我等她一会，她回了宿舍好久才出来，别的同学早已经走了，就剩我俩。我把她的挎包接过来，这样身上一左一右双肩挎着，她一路走着、跳着、说笑着，我俩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沙河边。

河道自然蜿蜒，河床平缓。一百多米宽的河沙滩是耀眼的银白沙粒。沙滩外缘有稀疏的老柳树，灰黑的树身，苍老而粗壮，枝头被砍得稀疏，只几束青丝，在轻风里惊鸿若舞。斜阳映照，很有长河古道的韵味。

河水大约有一尺来深，十多米宽的河面波光粼粼。

叶子急忙跑到沙滩上脱掉鞋子，转过身说：“你别脱鞋，你别脱鞋。”我说：“不脱鞋我咋过河？”她娇声说道：“我来背你！”我说：“那怎么行，我背你这还差不多。”她匆匆地卷好了裤腿坚持说：“你就让我背一次。”我不同意，她就是不依，我说：“那就先在沙滩上试试，看能行不能行。”

叶子稍稍弯腰，我站到她身后，双臂伸到她脖子两侧比划着，不好意思俯身。叶子双手抬起用力按住我的胳膊，同时身子一挺把我驮在她的后背上，一抬头，就朝河水里走。哗啦哗啦地趟着河水，虽然有些颤微，还是顺利背到了岸上。叶子侧身把我朝沙滩上一撂，我顺势倒在沙滩上笑个不停，她屏住笑，说道：“这不安全背过来了！这就吓着你了！”

接着在大沙滩上嬉笑了一会，才收拾东西赶路。

这时叶子她说累了，让我牵着她的手，拉着她走，我只好照她说地做。叶子说：“你给我讲红楼梦里‘因麒麟伏白首双星’是什么意思。那天晚上在学校操场上她问过一回，这回又让我讲，我满足她的要求，结合红楼梦里的故事，认真地讲给她听。

等我讲完之后，她微笑着说：“不是说栀子花隐伏白首之约吗？”我听出来她的意思，故意说：“人家红楼梦里那 ‘金玉良缘’ 本是一场幻梦！”她抬手要打我，我撒手躲身跑，她追着我大声喊：“不——许——你——这——样——说！”其实我心里却早已是五内沸然炙起。

十五六岁少男少女之间不知从哪一眼所起，便会春心萌动，开始有了青春依恋。我本来是很容易被感动的，叶子的话真真切切打动了我的心，我心里隐隐约约地美感，无限的甜蜜。

然而，我们都还是学生，都把握着分寸。青春的纯情也都不想让大人知道，都悄悄隐藏在心中，在沉默中欢愉。在家人面前从来不会溢于言表。

到了第二个学期快要开学了，突然听说，叶子她在县城单位里工作的父亲把她转到了县城里上高中了。可之前从没听她说过，不知道事情咋这么突然。碰巧的是，她假期一直在县城她父亲的工作单位做临工，假期里我们俩也没见过面。

此后很久，我一直陷入困惑，总在记忆中寻找蛛丝马迹，想知道她突然消失的原因。

等我再到邻镇的学校上学，心里总是空空的。后来，因为家庭原因，还因我英语成绩一直上不去，第二个学期上了一个多月也没再去了，自动辍学。

紧接着就当兵去了云南，在边防守了两年，又调到昆明。多少次心里在想如果有叶子的地址，我想给她写信。但又想，叶子她很容易查到我们那一批兵的通信地址啊！也只好把她放在了心里，但我心中仍在为之前的事疑惑。

几年后我第一次回乡探亲，心里总感觉有一件事要解决，可又找不到头绪，只能找机会打听。听人说，她高中也没上完，她父亲就安排她进到单位上班了。我问那人：“后来呢？”人家反问：“后来是啥意思？”那人笑过后“后来就不知道了。”

出去四五年了，回来天天都骑着自行车忙着串亲访友，还有战友托我帮忙带回来的东西要一一送到。

家里人以及亲戚，都一直在忙着给我介绍对象，我没有这心思，介绍的人一个也没去见过。

眼见十多天假快完了，那天我叔和我婶儿都跟我讲街北另一位姑娘的情况，我婶拿来姑娘绣得花草逼真的几双鞋堑让我看。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等说完话叔婶离开以后，我竞然把那些鞋堑隔墙扔到了院外。可巧被院墙外一棵小楝树的树枝给棚住了，我盯着看了好久，还是把那鞋垫又捡了回来，再看时觉得确实也绣得仙气飘飘。

经常听到有人说“知性女人”，我着实费心在书上查了一下，什么是知性？知性女人有哪些特点？其实，知性指的是聪明而不张狂，优雅而不孤傲，内敛而不失风趣的女性。知性女人浑然天成，她不炫目，她不耀眼。知性女性静若止水，动如惊鸿，动静皆宜。

我的叶子这位女同学，她知书达理、知情识趣、人情练达、洞悉世事，既有灵性，又有悟性，还有长性。叶子正是知性女性！

从那以后，一直牵动我心的事，就是之前那最无法告慰地离别。叶子不可能做违心事，她的不辞而别，之后又毫无音信，必定是有什么变故，遇到抗争不了的难处。

最美的相遇，不言过往。最痛的离别，却是已无归期。

我未满两岁时母亲去世，父亲把我给到三叔家，三叔早在他九岁时就给到他姨父家。三叔他先前结过两次婚，均无儿女，最后又娶得这个三妈进门时带了一个大我五岁的姐姐。这是个特殊家庭。

我和女同学叶子同住一个镇上，双方家长相互熟识。而叶子的父亲一直在县烟草局工作，赶上政策允许带家属子女进城，她父亲在单位安排了房子，所以也把叶子留在了县城学校上学。

那时大人做事，不会跟我们商量。叶子的父母在年后临开学才告诉叶子转到城里上学。本来叶子我俩在之前的高中上学相处得很好，她这一转走，我俩突然被分开，两不相见各自犯愁。我束手无策，叶子也是不知所措，一筹莫展，一直心情不好。

她母亲说：“都巴不得进城，你还不高兴！将来在城里找个工作嫁个好人家享福了，你就知道了父母的好。”叶子不说话，她妈又道：“我知道你恋着谁，他那个家我了解的很，你不能朝那个坑里跳！除非你那个同学有本事了跳出了那个坑，否则我不允许你们来往。”

有几个家长会知道，青年男女之间一旦进入“暧昧地带”，会有靠近对方，亲近对方的欲望，而心照不宣。会借着嬉笑打闹和对方进行亲密接触，甚至希望肢体的接触，享受亲密的感觉。这种心态非常让人沉迷。

叶子听了她妈的话，一声没吭，按压心头伤悲，进到自己的房间。用文字宣泄悲愤，在日记本上写下了她铿锵有力的一首诗。

题记：生我是父母，养我是父母，让我痛苦难当的也是父母。

题目：还

把世界还给森林

把森林里的植物还给种子

把种子都还归大地

把大地还归原始洪荒

把母亲还给灵魂纯真

父亲还给前世的影子

把我的身体还给你们

把我的心留给心中的人

把思念还给过去

把过去还给故事

把故事还给激情

把激情留给文字音韵

我要把呼唤化成惊雷

把所有热爱化作火焰

让火焰直上九重天

让风动，让云起

把风云还给天空

把天空还给鸟儿

把鸟儿还给花草

把花草留给蝶花相恋

诗心漾起千层念，一任相思寄远途。可接下来地事情仍然不依个人意志为转移，都由家长操控着朝前发展。

自那年高中第二个学期我辍学了，当兵去了云南。叶子在城里上到第二学期结束，父亲让她辍学进到烟草单位内部上班。叶子以为有了稳定地工作之后会慢慢归于自由，谁知过了一年她父母通过媒人就把叶子给单位里同事的儿子定了亲。可叶子心里哪会愿意，心事重重，一直没与对方有过来往，就这样一直拖着。叶子得知了我去当兵，相信总有一天俩人会见面。

遐思遥爱促使她把思念与期望写成一封一封的信，却只收藏起来，心中在等待，在期盼。

那年叶子的二哥也结婚独立出去了，叶子的父亲在工作间突然去世，给了她巨大精神打击。然而，与心中的人一直天各一方，人生寂寞如雪。想着自己霜母弱女，愁苦又矛盾，可依然初心未改。

这市井长巷，聚拢起来是烟火，摊开了来就是人间 。那旧时光中动情过地人，没有家人的同意，没有媒妁之约，隐约成了两个人儿的阻隔。

叶子一直希望，流淌着温柔血液的性格里多些烈性，多些骨骼里的坚强。叶子在希望中等待，一直期待与心中人相见之日。

我从部队先是回家探家，接着又退伍还乡。几年的时间里，我不知道叶子是怎么想的，我当兵回来后没有大胆去找叶子，没有把当初的倾情化作男子的勇气和气概，去冲破家长地阻碍，追逐曾经的纯情，成为冲破世俗的勇敢者。

我的叔婶巴不得我早结婚了事，于是催促我定对象，按约定两个月后结婚，我都从了。

不曾想，就在我结婚那天叶子从县城里赶回一探究竟，正如震雷劈头。无奈之下竞然在我家附近徘徊了半日。可以想象叶子承担着“见花落泪，见月伤心”地痛苦。

在那一刻也许叶子真的伤心了，在家人的催促下她做了决定，恍惚中同意了之前父母定下地婚约——那曾经的父母之命。

双方家长都分外高兴，紧急筹备结婚，可就在将要过门地前一天，她突然又反悔了。叶子哭着说：“我不想结婚了，我这一辈子宁可单身。”她不想玷污曾经的恋情，辱没誓言。

叶子痛苦地死去活来，家人们强拉硬拽，把她弄上了车，叶子的二哥亲自护着到了男方家。可她一直觉得违心，意识里一直在谴责她自己，到了中午开席时地鞭炮声响起时，让叶子精神崩溃了，她冲到堂屋里把饭桌掀翻，哭着说：“我要走。二哥！你还在这里干啥？跟我走！”

一场喜宴闹得成了看热闹的地方，一场喜事哭得悲天哀地只得散场。

叶子当天又回到自己家。她妈地哭恸，亲戚长辈的苦劝，叶子始终不依。叶子在诗中写道：

只为一人而低眉、而炽烈，

明知会化为灰烬，

依旧要将自己为他点燃。

哪怕经历雨一阵，风一场，

哪怕是花开彼岸，一场梦幻。

……

我参加了工作。按照要求到市局参加培训学习，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工作性质原因，实行军事化管理，每日学习、上课、训练。晚上除集中活动外，就是按专业分组学习讨论，没有休假时间。只有星期天晚饭后，到晚上十点熄灯前，留作打电话外出买用品。

我趁这个时间见到了叶子。她说：“我等你，叫我等的好苦！”一句未了，鸣咽着哭了，不住地流泪。我拍拍她的手背抚慰她，良久她才止住了泪水，说：“这几年给你买得东西你收下吧！”有书、笔记本、笔，织得毛衣、扎的鞋垫、织的围巾，买得衣服、皮鞋等……一大包东西我收下了。

叶子说：“信没带来，我想了，不给你了……”接着，她把经历讲完，最后说：你已经成家，有了儿子，把美好封存在心里，以后就尘归尘，土归土，各自安好。……

一晃好几年了，她容貌没变，只是愁容不展。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惨淡无力，一声对不起已无色彩。

一场少年情感，一位年少的女子，她把自己站立成了完美的雕塑，站成了苦棟树。她把曾经的情和爱，演绎成了悲壮的歌。

当我望着院子外的苦楝树时，我知道时光终将在楝树的叶子上老去。几珠摇曳的雨滴，仿佛心中的泪，带着一腔温热，滴落在奔波的路上。

或许是曼珠沙华的爱恋，没有结果。但叶子却为爱而执着，充满不屈，以勇气抗争，在时空的彼岸，孤独绽放，曼珠沙华——花与叶子相见无期，相爱无果，却缘尽不弃。是凄美的感情，楚楚可怜的苦情。

人生，需要经过多久地跋涉，才能滋润曾经短暂的美？又是多少阴差阳错，断送了姻缘一场？将是终身的叹息与自责。

有人说：“这世界上唯一扛得住岁月摧残的就是才华，唯一能唤醒人类灵魂的就是爱。”多年以后，我的同学叶子以她事业的成功证明了她的才华，她以事业完成了人生价值，她用爱升华了自己的灵魂。

“情愫无端入望中，山川奇气曾钟此。”我改用苏轼的诗句聊以记录我无端生事的人。

多愁应恨我，误了女儿情。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纵使三生不静，

也只能一世缄默。

对心中的叶子，对多变的人间，说声：愿岁月静好！

后来，老宅的房子变动，栀子花已不知去向，那棵苦楝树依然还在。楝树经风雨已经长得高大，虽然修树枝留下了伤痕，但依然枝繁叶荗。

初夏，淡紫色的苦楝花在石阶上点点飘坠，落花簌簌里，一阵阵清香散溢出来，细长幽微。人们说苦楝花也有花语，代表着相思情，我想相思情必少不了愁和苦。

苦楝树的叶子墨绿油亮，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着苦楝树的叶子时，停留了很久。它叶脉的分布，有很规矩严谨的秩序，各有分支去向。

人生何不是如此！北宋词人谢逸写过一首有关苦楝树的词，末尾的句子是：“歌余尘拂扇，舞鸪风掀袂。……人散后，一钩淡月天如水。”仿佛映衬着我的心情。

时光远去，在人生的岁月里完成和未完成的爱情，曾得到的欢悦时光和相思悲伤都将伴随一生，不会褪色。

入目是苍茫，入笔含悲句，秋风夜月，在若隐若现的旧梦里，会在眼角泛起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