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林浅夏在刷牙的时候宋卓忽然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小小的洗手间变得有些拥挤。林浅夏从容地在伸进来的那张白净的脸上抹着牙膏，慢慢揉开。宋卓有点懵。牙膏都涂开之后，林浅夏和蔼地跟宋卓说，"你去洗一下吧"。宋卓进去拿着喷头洗，林浅夏眯着眼睛看他。宋卓的背有些单薄，眼神迷茫又温驯，洗完之后看向林浅夏。"你出去吧，我牙还没刷完。"宋卓扒在门边不走，像只一百八十厘米长的大白蛇缠在门把手上，好大一坨。林浅夏从容地刷完牙，认真洗了两遍脸，对着镜子又照了照。眼睛无神，头发有点枯黄，穿着到现在依然很喜欢的蓝色小碎花裙。俗不可耐。
没有看门边的大白蛇，独自回了房间。
二
林浅夏出门左转小卖部买水的时候已经是饭点了，一瞥看到宋卓正好在往小卖部旁边的垃圾桶里扔垃圾。林浅夏有些夸张地挥了挥手，宋卓抿了抿嘴，露出了一边的酒窝。林浅夏和宋卓搭了一趟顺风车，往市中心商厦的车。车主是学校宿舍的总管，林浅夏有些小心翼翼地坐在后面，十分钟之后还是在后座躺倒了。车程实在太久。
宋卓揉着林浅夏的头发，林浅夏仰头玩着手机，过了一会悄悄换成了拍照模式。"应该没事，发现了也没事，没事。"悄悄拍了一张之后脸忽然就红了，宋卓笑了，酒窝愈深，"又看你男神的视频?"林浅夏没有回答，熟练地打开后台开着的视频软件，音量调大又调小。宋卓又笑了笑，把手从林浅夏的头上拿开，看向了窗外，无言。
林浅夏觉得周身僵硬不知所措，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睡吧，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窗外路灯一闪一闪，宋卓还在，眼睛更亮了一些。林浅夏忽然觉得宋卓的大腿很硌，皮肤也没一开始那样白皙了，甚至宋卓身上好闻的味道也被夜风的气息冲淡了。忽然一切都很没劲，考试，升职，离婚，难产，只有车还在高速上狂飙。"撞吧，撞吧，一切请发生的快一点。"林浅夏闭上眼睛的时候，宋卓转向了她。
三
天还阴着，宋卓拿了钥匙出门买早饭，那时候的林浅夏在沙发装睡。
林浅夏想从城市里逃走，逃到高温炽热又无氧的沙漠，但最终只是鼓起勇气在晚上悄悄潜入了宋卓家里。宋卓家装修很简约，冷清的黑白灰和深蓝，白色的墙面竟然在夜晚都发着光。林浅夏半夜里醒来的时候吓了一跳，轻声倒吸了一口冷气，又缓了过来，"夜光粉而已"。她想起来自己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里有电影院，班级组织看电影的时候自己刚好穿了一件夜光的衣服，结果被暴露在万众瞩目之中，最后灰溜溜地提前回了寝室。那天宋卓不在。
林浅夏在沙发上始终无法入眠，窗外海浪声的音量在深夜的客厅里十分客观。她忍了一会才爬起来关通往露台的门，发现地板都被雨浸湿了，但雨早就停了。
宋卓先独自跑了一会步然后买早饭，早上的人们沉默又易怒，买早茶的长队慢慢又无声地蠕动着。
宋卓回到家的时候，林浅夏早就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