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件衣服,引得即将分别的三个人流下了眼泪…… 苏锦捧着不是父母,却与父母一样的亲人给买的衣服,踏上了回乡的路程。隔着车窗,她看到赵大叔和董阿姨已经流下泪水,而自己的眼泪,也簌簌落下。本来赵磊也想请一天假一起来送苏锦,被苏锦劝回学校去了。只要亲情在,又何必拘泥于这些礼数。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也不差这一天。更何况赵磊的学业耽误不得,所以苏锦没让他来送自己。临走的时候,赵磊从橱柜里拿出一袋自己用这段时间省出来的零用钱买的零食塞进苏锦的包里,颇有些不舍地说:
“姐,这些……是……是给小晨的。”
可是,这真的是给苏晨的吗?谁也不知道,也许连赵磊自己也不知道吧……
“小晨这几天饭量见涨,身体也好多了。小锦回来肯定会很高兴的。”付大婶一边帮苏晨往嘴里喂着饭,一边笑着说道。
心情好了,胃口自然就好了起来。这两个月的茶饭不思让苏晨瘦了不少。可是连日来,他每顿饭都会多吃一些,就是为了把瘦掉的肉补回来。好让姐姐看到一个和两个月以前一样的自己。他不想让姐姐因为自己再多增添一份担心,因为他知道姐姐已经很累很累了。他要告诉姐姐,这两个月他过得挺好的。
苏晨憨憨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算着日子,姐姐也该回来了。
“还有三两天了……”苏晨晚上也不再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可是迫切的期盼令这三两天也显得很漫长。转念一想,苏晨觉得等待的时间长与短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心中想念的那个人不离开自己就好……
车子,缓缓地开走了,赵大叔和董阿姨的身影也脱离了苏锦的视线。苏锦擦干了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再度恢复到冰冷。她也不想这样子,可有些事情、有些人令她厌恶,甚至憎恨去回想。也只有亲情能够让她的心不再冰冷。小城里的那两间温馨的屋子、榆庄的乡里乡亲、还有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幼小的身影……
这些,才是能够让她真正愉快、真正充满力量肩负起一切的动力。如果这个世上,连亲情都没有了,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如果真到了那个份上,人活着也仅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苏锦回到付大叔家的时候,苏晨正在睡觉,他实在是累了。这几天,他每天都守在门口张望,一等就是一天,就是想看到姐姐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姐姐竟然在他睡着的时候回来了。
心疼地看着弟弟的样子,苏锦不忍打扰苏晨的酣梦。便和付大叔夫妻俩说了几句话,躺在了苏晨的身边。她也想踏踏实实睡一会儿,也只有回到这个陪伴她长大的小村庄,她的心才能够得到彻底的放松。姐……”一声颤抖的轻唤入耳,只是苏锦睡得很沉,并没有发觉苏晨醒了。
苏晨一觉醒来,刚要叫付大叔将他抱上轮椅,去门口等姐姐。却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就躺在自己身边。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眼前的一切就如同姐姐离去时一样无声无息,但是心情却是天差地别……
苏晨伸出手,摸在了苏锦的脸上,又深呼吸几次。这触觉、这味道、还有这气息都是那么熟悉,而且实实在在地就在自己眼前。当确定自己所看到的不是梦里所见,苏晨忍不住哭了起来,一头扎进姐姐的怀里,释放这两个月淤积在心中的思念。
因为自幼脑瘫,苏晨虽然已经九岁,看起来却与六七岁的孩子差不多大。此时,他幼小的身躯颤抖着,两只胳膊也吃力地伸出去,搂住苏锦的脖子。
饶是苏锦睡得再沉,也被苏晨给弄醒了。见弟弟这个样子,苏锦心里一酸,紧紧地将苏晨抱在怀里,流着眼泪反复重复一句话:“姐姐再也不离开你了,姐姐再也不离开你了……”
分别两个月再度团聚,似有千言万语要倾洒而出,却又默默无言。最终凝聚成了一句来自心灵深处的承诺。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苏锦辞别了付大叔夫妻二人,辞别了家乡的父老乡亲,辞别了这个令她充满回忆、充满悲痛、充满留恋的地方,即将踏上人生的新旅程。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看似宽阔的康庄大道。可是,因为这条路很长很长,所以看不清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以苏锦此时的处境来看,她这一生恐怕注定要在操劳中度过了。
她所承载的太过沉重,而且是在她羽翼尚未丰满的时候过早地承受这一切。或许她就像是一块百折不弯的钢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够成为真正的良材。
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有的时候,苏锦就用这段话来鼓舞自己,只是尽管这样她依然困惑。她不知道上天这样磨练她到底是为什么?又有什么大任要降于她身?她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也不想致力于类似解救全人类这样的伟大事业。(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