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1.
有一天她上早班,发短信说:“好困。”
我说;“要不要帮你提提神。”
她说:“怎么提?”
我说:“我爱你,嫁给我吧。”
她说:“操,醒了。”
我说:“哈哈哈哈哈。”
她在车上的时候,发短信:“又困了。”
我说:“要不要帮你提提神?”
她说:“还是那一招吗?”
我说:“其实,刚刚我说的是认真的。”
过了很久,我发给她:“睡着了?”
她说:“没有,我想了一会,觉得,可以。”
2004年,我刚毕业。南京的四月,窗外春光摇曳,像列车停驻站台,连人带景色刻进春天。
那段对话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仿佛微风吹过麦田,藏进金黄色的涟漪,跳跃的阳光融化成黄昏,我们一起隐匿在夜晚。
她是我师姐,电视台工作。在我天天酗酒的日子,她嫁给了一个深爱她的男人。
2004年春天里的列车,启程去了远方,把一幅画永远留给清晨。
2007年,我们约着喝了几杯。看她醉倒,看她趴在桌面,如果目光有重量的话,我多想用它擦掉一颗灯光下的泪水。
送她回家的出租车上,她头靠在车窗,说,真困啊。
我说,要不要帮你提提神?
她说,还是那一招吗?
我的头也靠在车窗,对面的车灯如同弓箭,射穿我的面孔。
我说,记不记得几年前,我说嫁给我好吗?
她说,记得。
我说,那一阵特别难熬,我想,如果有人愿意嫁给我,那我一定娶她。因为我已经娶不到想娶的人了。
她说,我知道。
我说,对不起。
她说,我又没上当。
我说,是不是很无耻?
她说,不重要,后来我上了别人的当。
我说,那怎么办?
她说,我告诉自己,谢水蓝,别哭了,你还要赶路的。
都回不去了,回去毫无意义,你想要的,从来就不会停在原地。
她下车后,我直接去火车站,一点行李也没有,随便买了张票,依稀记得是景德镇。
列车飞驰,那些最美好的时光,和你曾经单曲循环的音乐一样感伤,忍不住回望,以为不会再有的幸福感,最终成为你向前奔跑的理由。
2.
每个人选择了自己的生活,不必羡慕别人的,你也可以过成那样,只是不愿意付出代价。
2012年,伫立雪地,哭成泪人,用尽全力笑着对电话那头说,没关系。
2013年,喝完三百多瓶伏特加,突然满头白发,像在纪念去年北京覆盖全身的雪花。写了整个盛夏,把过去十年写成了小说。
2014年,开始破十几年来一切华语图书的出版记录。
2015年,送进医院抢救,心率刚下降,趁医生没注意,自己拔掉针头,喊上朋友们欢聚一堂。第二天记者跑来说,我们连版面都留好了,打算今晚点蜡烛,想不到你还活着。我说,你他妈的。
2016年,把过去十年拍成了电影。很快,你会听到许多有关它的消息。我消失了一年半,没有出版新书,也没有上蹿下跳,是在完成它。如今,嬉皮笑脸的陈末,奋不顾身的管春,光芒万丈的小玉……那么多人物,他们就要笑嘻嘻地站在你们面前,用普通人的身份,做着颠倒众生的事。
没有一代宗师王家卫,和无所不能的梁朝伟,就不会有这部注定震撼的电影。他们是我的老师,我的朋友,我生命中所见过最了不起的人。
当然还有很多了不起的演员,他们是站在领域顶峰的人,每个名字你听到都想尖叫。
在电影宣传开始前,有一点时间,我想和你见见面。
失踪这么久,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但很多读者都已经上班,单身汪日夜颠倒,甜蜜狗如胶似漆,我也没办法找到合适的地点,总不能去广场和舞蹈群体抢地盘,所以最后选了校园。
这样我得面对九零后了,听说他们心直口快,看见胖逼就打,所以最近在练跆拳道,以防不时之需。
真的,别动武,我们可以聊聊天。聊完说不定惺惺相惜,互相摸了一把。
附图是确定的时间地点,你可以在转发中告诉我城市和大学,在回归工作启动电影宣传前,我会努力去的。
3.
人来人往,带着各自的表情,路上无数颗心,正在变得坚强。
女孩站在街边,信息和手机一起丢进垃圾箱,泪水模糊双眼,她想:操,不能哭,老娘的妆不能花!
男生走进小饭馆,点了双人套餐,吃到肚子滚圆,刚想买单,眼泪落在碗里。他想:不就辛苦点吗,我一个人也可以吃光!
婚礼每天都在举行,离别每天都在上演,承诺每天都在落空,相逢每天都在呈现,多少故事撕裂又重生。
别哭了,你还要赶路的。
谁都一样,人来人往,住进人海,在万家灯火里等。
海边小城,山脚小镇,河畔芦苇包裹的小村,青砖小街道,草原帐篷挂起的小灯,它们轮廓分明,浮世中独自安稳。我总觉得,你在其中靠着一扇门,所以奔波不定,找个不停。
4.
有一天你说,张嘉佳,我不想看你的东西了。
没关系,我依然在记录,在一字一句写着我们的生活。
在书里我叫陈末,过去的岁月里,我并不沉默,只是沉没。
如果你难过了,不开心,那就在失眠的夜晚打开一本书,让自己逐渐平静。
陈末应该还在,和你说,嗨,别哭了,你还要赶路的。[/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