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山盟仍在
所有的谜底借风之手最终揭开,王嫱即是皓月,也那年桃花三月,树下身穿一袭白衣的女孩,亦是五年前与汉元帝刘奭在桃花谷许下山盟海誓的女孩。
五年前刘奭微服私访南群,被心存不轨的人派出了一群死侍刺杀,刘奭在侍卫的拼死保卫下突出重围,却又因马受惊摔下山崖,昏迷不醒。
是刘奭命不该绝,还是岁月的巧合?重伤昏迷的刘奭被桃花谷里一对外出寻药的师徒所救,三天后汉元帝刘奭才在桃花谷中醒来。醒来后的刘奭发现自己躺在一座简陋的小竹楼里,头上传来的阵阵刺痛还是让他不太适应。
过了一会缓过神的刘奭被阵阵花香所吸引,他推开竹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盛开的桃花林。他沿着一条小经慢慢向桃林深处走去,转过一个转角后,在一棵粗壮而繁茂的百年桃树下一个女孩身着白衣连裙,随风而舞,纷纷而落的桃花花瓣如同灵动的彩蝶,围绕着她翩翩而舞。
刘奭看呆了,此世间竟有如此仙境,还有如此超凡脱俗的佳人。白衣少女一舞终,刘奭不自觉的拍起了掌声。
听到有掌声响起,白衣少女转身微微一笑。
看到白衣少女转过来的微笑脸庞,刘奭先是一怔,继而震惊喊到:“良娣,是你吗?是你吗?”
闻言那少女轻启朱唇说到:“不应该啊,昏迷了三天醒来就能走到这里,这证明师傅的药的确有效,可你还在胡言乱语什么?”不过她那两只灵动的眼睛转了转,好似恍然大悟然后又说到:“我知道了,师傅说过人在生死之间会想起自己最珍爱的人,所以你也应该就是这种情况,快给我说说良娣是谁。”
白衣少女说着就朝刘奭跑了过去,刘奭定了定心神才回到现实,怎么可能会是她,她已离开,是躺在他的怀抱里离开的。
少女跑到刘奭身前,刘奭微微倾身行了一礼说到:“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来日我定重金相报。”
“公子不必多礼,我叫皓月,你呢?怎么会昏迷在万蛇谷里?”白衣少女问到。
“朕、真是谢谢你,我、我姓王名上,是行商的商人,此次押运货物中不幸遇到山贼,在混乱中我与我的商队走散了,然后我骑着马被一个绊马索绊倒,接着我滚下了山崖,再后来我就记不得了。”刘奭沉思了一下说到。
“后来你就被我和我师傅救了呗!不过你可真命大,昏迷在万蛇谷中居然还能活下来,你知道哪里有多少毒蛇吗?”说着皓月还做了一个鬼脸。
“皓月,别闹了,送王公子去休息吧!他才醒来,不宜过度受风、站立。”一位头发已白的老婆婆杵着拐杖走过来说到。
皓月吐了吐舌头,向那个白发老婆婆跑去,喊到:“师傅,你不在房间休息怎么出来了?”
刘奭闻言走向前微微作揖说到:“在下商客王上、多谢相救,此恩容当后报。”
“不必客气,救死扶伤本是我医家天职;我等相遇便是有缘,又何必沉陷俗礼?更何况我看你亦非普通人,若能使天下休战,边境和宁,天下苍生不在枉遭战乱,少些死伤,便已是最大的回报。”皓月的师傅缓缓说到。
刘奭听着有点震惊,先是以为这位老人看透了自己的身份,后是震惊这位老人的善良、仁爱、视天下苍生如己出的宽仁。
刘奭再次弯腰行礼说到:“弟子受教,敢问师傅是?”
白发老婆婆笑了笑:“老身无名之辈,只是这深山之中的一个普通药人罢了。”
见老人不愿多言,刘奭也不好多问。只得跟着皓月返回了刚刚醒来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皓月让刘奭躺回床上休息,自己则去厨房给刘奭拿饭,虽然刘奭吃的药里有老山参,但毕竟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刘奭在桃花谷一呆便是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中皓月每天都在照顾着他的起居。在这如同仙的境桃花谷里,是哪一天他们相恋了?
是皓月十六、七岁的情窦初开?是刘奭对良娣的念念不忘?是皓月花间轻舞的飘逸灵动?是刘奭君临天下的气势?还是桃花谷醉人心脾的美景?
原来爱是这世间最难说清之事。
他们相爱了,皓月随风轻舞、刘奭伴月抚琴;望斜阳西下,流觞共赋诗。红袖为谁添香,笛声悠悠诉何情?流星划过天际转既逝,谁携谁手共许下山盟海誓?却终成空。如同那划过天际的流星,虽美却只是已死亡为代价的昙花一现。
时光依旧流逝,不过好似在这桃花谷里,这时间却好像是有意的变慢了,可惜时光终究还是流逝。
几天后,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的汉子骑马进入桃花谷,在落花溪边遇见刘奭,众人皆喜下马跪拜,众人刚欲言,刘奭便快步走了过去和领头的一个中年男子说到:“赵管家、我们商行的货物没有丢失吧?”接着刘奭不知又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个被称为管家的领头汉子点了点头大声说到:“公子放心,货物并未丢失只是死伤了一群兄弟,但是属下等人已经查明是何人所为,望公子速回主持大局。”
刘奭以手势示意,那群黑衣汉子又都牵着马退出桃花谷等候。
刘奭转身对皓月说到:“该来的总会来,我不能逃避我的使命,走我们先回去吧。”
傍晚刘奭离开,他对皓月及皓月的师傅说:“天下安宁、边关休战、苍生免于战火之苦亦是吾之心愿、吾之责任。皓月我现在必须离开,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定会十里红妆来娶你。”说着将袖中的折扇递给皓月,又说到:“你且先保管,最多一个月我定会以凤翎嫁衣来换。”说完后纵身上马与那群黑衣汉子撅尘而去。
皓月哭着追了过去,但刘奭并未停下,他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现在不能带皓月走,因为此去争斗关乎生死,他不能让她有任何丝毫的危险。他不想冒险,哪怕他有必胜的把握。他也不愿让她看到皇家争斗的血腥,不想让她看到王权游戏的死生一念。
马队远去,皓月的师傅叹了叹气说到:“天下风云将起,不知又要有多少枉生。你爱上了他,不知是福还是祸。”
回忆是属于一个人,还是一个地方?
回忆涌上心头,那些片段、那些誓言、那些欢笑、那些忧愁。泪水漫湿眼眶,欲语何言?
皇后王政君轻咳一声,拉回了陷入回忆的两人。刚刚彩妹在红盖头吹落的瞬间,下意识的将其抓住,正准备迅速给皓月戴回去,可是汉元帝刘奭的“慢着”让她楞在了那,让司仪楞在了那,让呼韩邪单于楞在了那,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也都楞住了。
王政君看着楞住了的人群,她知道那些皇亲国戚的少男少女们可能只是震惊于王嫱的美貌,但是那些国老重臣们一定想到了那个人———司马良娣。于是起身说到:“皇上的意思是,既然上天也爱慕昭君公主的容颜亲自替她掀下盖头,那么就不用再盖上去了,是吧吾皇?”说完走近轻轻的拉了拉还在在发呆的刘奭。
刘奭缓过神来,却不知该怎么开口。他看了看皓月,在看了看她旁边站着的呼韩邪,还有他们身后的那群皇亲国戚、文武百官,这中又有多少人被皓月倾世的红颜而震惊?
人群中那个在桃花谷被刘奭称作赵管家的那名男子,站在武将之中胄甲披身,他即是当朝影密卫统领赵让。见汉元帝刘奭的目光扫来,他缓缓的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刚刚他看到了所谓的昭君公主的容颜之后,他还在惊叹为何会这般,但现在看到刘奭投过来的目光,他明白杀戮将起,无论是谁的隐瞒,出于何种目的。欺君罔上,罪连九族。
看到刘奭的目光后赵让默默离开了人群,随即凤凰台旁一群全副武装的影密卫,已迅速将整个集会广场所包围,一些心思细腻的人已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呼韩邪的几个侍卫已不自觉的向呼韩邪靠近了几步挡在了他的身旁。
九龙椅前,刘奭好似在心中做着剧烈的争斗。他知道他现在的抉择会关乎着数以十万乃至百万人的生死。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无论是怎么决定,终是错。
突然皓月跪地说到:“谢皇后娘娘吉言,妾身斗胆恳请吾皇为我和呼韩邪单于主持接下来的的婚礼仪式,我记得皇上曾说过‘天下安宁、边关休战是你的心愿’,而此次和亲,正可完成你的心愿,望吾皇恩准。”
一语双关,是说今朝,是诉往昔?
“为何、会是你?”刘奭说完拂袖而去。
见刘奭拂袖而去,皇后王政君随即走向台前说到:“皇上身体有所不适,故先离去,接下来由本宫亲自为呼韩邪单于及昭君公主主持婚礼。”
刘奭走,影卫撤,杀伐消。
皓月含泪,与呼韩邪行夫妻对拜礼。礼成,泪为谁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