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深不知处,懵懂不识情(二)

当天下午,约莫两点钟的模样,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临淄城。

  临淄城是齐国都城,气象恢宏,别有一番景象。稷下学宫作为齐国开办的第一家官办学院,也是这天下第一家官办学院。彼时,天子本人早已经没了本该有的气魄,诸侯并起,割据天下,各自称王,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而儒家、道家、兵家等学派百家争鸣,各抒己见,更是一个思想迸溅的时代。

  赵老三把车停在稷下学宫不远处,只因报名入学的学子实在太多,若非是王侯,谁又能在这熙熙攘攘中为自家的马车谋得一方立锥之地。

  同行七人,各有各的风骚和美感。一个豆蔻年华的丫鬟小红,一个膀大腰圆的马夫赵老三,还有四个恰同学少年的稷下学子。

  虽说这稷下学宫是官办的,标榜着对所有学子一视同仁,却总有某些权贵子弟可以得到优待,如今这四位学子便是这般。墨汁、小孔先生、孙子,都是世家大族之后,而王莽也是青州城主之子,自然可以获取这免试入学的资格。

  至于报名及入学费用,本国权贵子弟及天下间的名门望族子弟是没有的,而其它国家的权贵子弟要缴纳昂贵的学费。至于齐国国内的平民子弟,可以作为工读生,只要完成学宫交代的工作便可以免除学费,甚至于可以获取一些刀币补贴家用。

  稷下学宫学制三年,毕业条件非常清晰明了,只要能够完成一篇文章即可。但看似简单的事情,却往往不容易完成。那就是这篇文章必须得到学宫聘请的一百位先生中的至少六十位的通过才可以。稷下学宫聘请的一百位先生来自世家或者权贵家族的推荐,或者毛遂自荐。这些先生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半年一选,通过不记名投票,由学生决定去留。两相之下,学生和先生便能互相约束,避免出现消极怠工的先生,也避免出现混日子的学生。

  稷下学宫为了避免学生和先生互相之间虚与委蛇,对于作弊行为严惩不贷,一经查实,清除出门,再也不准进入稷下学宫。

  报名完成之后,一行人便要各自去寻找落脚之处,只因为学校并不安排住宿。据说,这是临淄城主的一位智囊风正清先生所提议的,据传这位风先生是鬼谷子先生的弟子。只是名字取得好,却名不副实,这位风先生最爱的便是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这等俗不可耐的物品。稷下学宫无法安排住宿,如此这般,家道殷实的学子便会在临淄城买房置业,推动临淄房价的上涨,至于家中贫困的寒门学子,也必然要在临淄城租房,同样会推动临淄城的房价上涨。这样一来,临淄城的地主老爷们便会赚得盆满锅满。城主大人的地也便容易卖了,不光容易卖,还要高价卖!

  小孔先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最是死要名节,兜里一个大子儿没有,却比谁都高傲,当下便两眼向上,望向四十五度角的天空。只是王莽走一步,他便跟进一步。都说读书读傻了,我们的小孔先生却终究不是个傻子,他看到王莽带着一个丫鬟,还有一个马夫,定是有钱人,况且又为人大度,跟着他总不至于露宿街头。

  至于孙子这货,一向秉承着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的正确理念。房子嘛,能够蹭着住,自己干嘛要租。于是舔着脸,上赶着要为王莽做贴身护卫,结果惹得赵老三一脸的不爽。

  而墨汁,柔柔弱弱的身材,见了生人眼睛都不敢直视。此时此刻,在这偌大的临淄城,也就与身边的几人比较熟悉,既然无处可去,索性就待在一起吧。

  王莽曾经是青州城里的一个小乞丐,但多年底层生活的浸淫,让他能够看到许多人看不清楚的道理。他在心里暗暗捉摸着,既然是要在这临淄城呆上三年,不如干脆买上一套房子,前面可以开店,后面可以住人。更何况,几个人住在一起,倒也不显得孤单,长久以来的流浪生涯,让他十分珍惜这些同学情谊。

  于是,王莽开口说道,“咱们兄弟几个能够聚在一起,也是莫大的缘分。小弟虽然没啥本事,但就喜欢一个热闹劲。千金散尽还复来!兄弟们这几年的开销,我王莽全包了!”

  几个人在临淄城寻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满意的宅子。这个宅子够大,是一个巨大的四合院,总共十个房间,还有一个朝南开的巨大铺面。位置也相当不错,距离稷下学宫不过几百米的距离,颇为繁华。

  众人一路风尘仆仆,早已经疲惫不堪,于是早早吃过晚饭,便各自安顿休息去了。

  当天夜里,王莽夜不能寐,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切,细细一想,宛若梦中。窗外,月色很好,布满星星的天穹,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令人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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