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月牙儿》有感
“是的,我又看见月牙了,带着寒气的一勾儿浅金,多少次了,我看见现在这个月牙儿一样的月牙儿,多少次了,它带着种种不同的景物,让我坐定了看它,它一次一次的在我记忆中的碧云上斜挂着,它唤醒了我的记忆,像一阵晚风吹破一朵欲睡的花。”
像是一场无止境的黑暗,浓稠的包裹着看不见的黎明和未来,然而又不全是黑漆漆的一片,还透出点月牙儿的亮来,好像还有那么些卑微又虚幻的梦存在似的。
月牙儿一直在的。它好像是审判人间的上帝,一直注视着我,可是有什么用呢?它盯着我,一步一步朝着灰暗的光影走去,它也曾给过我希望,可是,我是怎样的活着呢?它一点点的吃掉了我,这样还不够,它让我懂得了许多事,它撕扯着我,我是怎样的活着呢?
这人间便一直是这样的。就像有光的地方必然会有一片影子,那个黑暗的社会会吃人,却又不单单是吃,还要生吞活剥了才够。与其说那一弯月牙是仅存的光明,倒不如说那是一把利刃,残忍却又坚决的撕开了这人间尚存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老沈一直深谙人间的苦。他写过骆驼祥子,他写过月牙儿,他写过军官,写过三教九流,他写过自己。我曾经想过是不是只有现在最黑暗的泥沼里,才能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艺术来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它诞生于黑暗,却又将光明和真善美作为其存在的价值。
骆驼祥子也好,“我”也好,“我们”一开始都天真的以为,生活会馈赠付出的努力,越是努力挣扎,离不堪和苦楚却又近了一份。“我们”虽不说是一心向善,却像是涉世未深的人,又偏偏过早的尝到了命运的不公。社会是无所谓公平存在的,那些自以为的公平公正和善良,是可怖的枷锁,禁锢着,让“我们”品尝到生活的苦,却又不懂得苦的实质,它只会使人们自愿又不甘的堕落,麻木不仁的成为一个被时代和命运操纵的向前走着的木偶,“我们”比行尸走肉更可怕,“我们”是可怜的,却又是可怖的。
凭借自己的双手,靠自己的努力,就能过上想要的生活,是那个时代下最美好的童话故事。甘于命运,不敢反抗,是那个时代最可悲的烙印。最美好的故事盖上最可悲的烙印,便成就了黑暗,最原始的黑暗。命运是喜欢欺负老实人的,可是有多少人不敢去反抗呢?换言之,那些自以为去反抗的人,多少是自私且恣睢地放纵呢。他们自以为这不可抗拒的命运在驱使他们放弃,于是他们妥协了,末了还要恶毒的想:“我反抗了,但我没有成功,我并不愿这样的活着,但我有什么法子呢?”
于是这个社会一直都存在着,那些愚蠢的反抗反而让它的黑暗面不断扩大,这情形不知维持了多久。因此在提到朱祥自己的人是,我们总会用一种惋惜的声音说:“那是一个罪恶的社会,是命运的不公造就了他一生的悲剧。”
我无话可说。这是对时代最无力的辩白。我无法反驳,心里却又不大赞同。这是一个多么自欺欺人的解释,所有罪恶的事实都能用这一句话概括了。它是对的,却又不对。
基于此,我不认为《月牙儿》是一篇旨在揭露社会黑暗的文章。或许老舍是那首先清醒的一批人,他明白这个社会浸在黑暗里太久了,我们的子民愚昧的放纵了太久了,所以他大概只是用自己的笔去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吧。
《月牙儿》是纪实的。它闪着清冷的光辉,忠实的记录着深不可测的黑暗。
而我们的人间,是更加不可捉摸的黑呢。